景良途虽然想折回去拿通讯器,但奈何人潮实在太过拥挤,他刚想伸手就看见那价值不菲的通讯联络器被几个大叔踩成了一文不值的碎片。 一阵肉疼袭上心头,但景良途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理会,他目光锋利的观察着四周,试图弄清这场爆炸的源头。 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他还没有头绪时,在街道的尽头,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 一声声的爆炸,找不到逻辑,摸不清规律,有时在街头,有时在街尾,谁也无法预测下一刻究竟哪里会传来爆炸,下一刻又会有谁命丧于此。 那一刻,景良途突然就想到了邬倾。 就在刚才,邬倾还在邀请他回去同他一起用餐,可是下一秒,那样的情景就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而他们的上一次见面也会就此成为永别。 景良途深吸一口气,一股强烈的情绪迫使他忍不住去质问系统:【讲道理,有必要搞的那么虐吗!统桑!】 系统:【不要激动,宿主,想开点,这是世界意志在帮助你脱离啊!】 景良途不依不饶:【可是也太虐了吧!他都动心了!】 系统:【你这样我就要给你唠唠be美学的浪漫了,某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悲剧就是】 一人一系统还没有说完,下一场爆炸又向他们袭来,这次爆炸的位置距离景良途非常近,以至于他甚至被这种爆炸的冲击力掀翻,摔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身上已经有了无数擦伤。 景良途:qvq,世界意志这是真的很想让我死啊。 好歹让我吃口饭再走啊喂!!! 景良途忍着疼痛摸索着逃生的地方,来到了一处空间逼仄的小巷,这个地理位置有好有坏,好处是他待在这里身边没有任何□□比较安全,坏处是如果真的有人想拿他怎么样,他躲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后背贴在墙上,因为是跑来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衣衫凌乱,鬓角也沁出了些许汗水,整个人都非常的疲惫,可是他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目光还紧紧地盯着巷子口的位置,提防着会不会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突然杀进来,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没有任何人进来。 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心中的求生欲却越来越强,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按照系统的说法现在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基本完成,选择死遁跑路或许才是良策,经济节约,符合效率论,任何一个总裁都会选择这么做。 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惦记着活下来,惦记着回家。 或许,他真的,真的很想回家陪邬倾吃完那顿饭呢? 还不等他对这个可笑的想法做出解析,一道略显阴沉的声音就这般自上而下的从他的头顶传来,嗓音略冷,景良途瞬间被吓得脊背发冷—— “好久不见啊,夏塔。” 这道声音非常熟悉,景良途绝对不可能不认识。 他甚至还没有抬头便已经准确地道出了这个人名字:“确实好久不见,邬权,别来无恙啊。” 许久不见,邬权虽然如今落魄,身上却依然残留着那个风流少爷的影子,比如他看人的样子还是那样轻飘飘的,傲视一切,仿佛对自己的境遇毫不在意,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兴味。 但是现在的景良途已经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兴趣”究竟为何物了。 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邬权站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景良途,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 高高在上。 现在有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身死的消息是假的,也应该知道自己是那个组织里的人,并且也该知道他一直蛰伏在邬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复他们全家。 总而言之,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趣的,可以激发旁人**的管家。 新仇加旧恨,这笔帐真不知该如何才能算得清楚。 如今景良途也知道对方应该是来者不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知道伤了多少的无辜路人。 哪怕是在这个位置,景良途都能感觉到他仿若有形的戾气,恐惧像毒蛇一般将他缠绕,连流动着的血液都仿佛透着一种寒意。 邬权目光深深地看着景良途,许久,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半真半假地微笑道:“看见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看见你也活着,我的心情也很不错。” 两个人就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客套着,景良途虽然表面故作轻松,但是心中却不停地揣测着他的意图。 他是想杀了自己吗? 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目的? 话说,现在的人在杀人之前都喜欢磨磨唧唧的,先客套再动手吗,这样真的能提高成功率吗?是现在的他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吗? 系统发表感言:【这可能就是一种固定模板,因为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反派死于话多。】 景良途适时提醒:【系统,难道你忘了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了吗,统子?】 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啊喂! 系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谢谢,请当我没说。】 知道系统是靠不住的,景良途现在只能被迫依靠自己了。 他一步步地试探道:“邬权,你知道刚才那些爆炸是怎么回事吗?” 听见他这么问,邬权好笑道:“真是个无聊的问题,我当然知道,毕竟,那些都是我的手笔。” 原来如此,果然是他。 景良途面色不悦:“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报复社会?还是想干脆杀了我?” 邬权的笑容愈发放肆,最终,他抬起眼睛,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看着什么,一字一句道:“不要误会,我报复的目标,从来只有他一个罢了。” 他? 为什么不是“你”? 下一秒,一个黑色皮夹状的东西便直直地向他砸来,那小玩意外形跟炸弹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景良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能辨认出那玩意的真实用途。 因为那就是他组织里的战斗工具啊!!! 原本以为邬权到那个组织之后会被好好折磨一番,没想到他还挺有本事,居然可以反过来勾结他的组织来对付他,倒打一耙! 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被蛊惑了啊!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脑袋,正要让系统关闭他的痛觉,躺平等待死亡,下一刻,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景良途能看见一个巨大的蓝色屏障将他们保护其中,炸弹的威力极强,在撞击到屏障的那一瞬间就爆裂开来,成为一束绚烂又危险的烟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他的眼前,耳边传来那道令他安心的声音: “挡着点,晃眼。” 是邬倾,他居然赶来了! 好快的速度! 难道刚才邬权往那个方向看,正是因为他看到邬倾往这边赶来了。 那么那个“他”的意思应该是,他想报复的目标只有邬倾。 他是如何知道邬倾一定回来保护自己的呢? 那个崽子的爱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当那剧烈的动静慢慢平息以后,景良途的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 他颤抖着眼睫,慢慢地拿下了邬倾挡住他视线的手。 接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当爆炸的余波消失,一切风平浪静之时,那道蓝色的屏障就像是碎了的拼图一般一片片凋落,而且他意识到,邬倾之所以拿手挡住他的眼睛,是因为他现在的脸色苍白,形容虚弱。 那一刻,景良途突然想明白了邬权的目的。 如此近距离地爆炸,如此强大的威力,就算是邬倾,精神力也会受到一定的损伤。 他想起了邬倾之前告诉他,只要伤到了他的精神力,想要刺杀他,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换句话说,邬倾可能会死。 之所以选择用自己来对付邬倾,完全是因为邬权把自己当成了诱饵,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身上! 想清楚这一切后,一股后怕从脊椎传入大脑,他的双手竟颤抖起来,心中被“邬倾会死”这个猜测给震慑住了,他感觉喉咙仿佛被绞紧,好像自己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威胁,甚至胜过他自己。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头脑从未如此飞速的思考,就在邬权准备继续动手时,他目光一滞,眼前的景象让他震然—— 夏塔居然不知何时拾起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对准了邬倾的脖子,目光凌冽而冷静。 不会吧? 邬权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狰狞,眼中浮现几根血丝,对着邬倾歇斯底里的嘲笑道:“想不到啊,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最想杀你的人居然就在你的身边!哈哈哈哈,我怎么忘了,我们都是他的仇人啊,哈哈哈哈!” 邬倾看着眼中的杀意暴露无疑的景良途,觉得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原本天真地以为夏塔至少对自己可能有一点点的心动,哪怕就一点点。 意料之中则是因为,他从知道夏塔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要被他亲手杀掉的准备。 可是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他的面前时,他还是心痛了一瞬。 不过,没关系。 如今只不过是时间到了,他荒诞而又可笑的美梦终于要结束了。 仅此而已。 景良途目光冷漠地看着邬倾,笑着对邬权道:“确实要感谢你,他实在是太强了,我费劲心思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邬权的眼中带着兴味:“既然如此,我倒是不介意将这个动手的机会交给你。” 毕竟,被你杀死,应该比被我亲手杀死要更让他痛苦百倍。 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景良途冷声笑道:“多谢。” 虽然精神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是现在的邬倾尚有反抗的余力,但是对手是夏塔的话,他做不到出手伤他。 既然如此,就干脆放手,让他做他想做的吧。 邬倾闭上了眼睛。 就在景良途扬起刀锋时,预想中的刺杀并没有出现,一个造型奇怪的球状物猝不及防地朝天空飞来,下一秒,一团颇为刺鼻的烟雾将邬权淹没,那刺激性的气体让邬权无法视物,阵阵的咳嗽声从烟雾中传来,最后只剩下一句需要被消音的破口大骂,可见内容之脏。 景良途带着邬倾一路回到了宅邸,此处防卫森严,难以攻破,邬权之所以想要将邬倾引诱出来而不在此处了结他也正是因为如此。 当危险摆脱之时,景良途敏感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靠着墙壁滑了下去,嘴角却浮现出了胜利者的洋洋得意。 幸好他在买材料的时候看见这个小玩意还挺有意思的,于是顺手买了下来,虽然价格很贵,但是因为用的是邬倾的钱,他一点也不心疼。 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也算是物有所值,不,那叫物超所值! 景良途急促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抬起眼眸条件反射地想要跟邬倾邀功,就看见他正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眼底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看不出悲喜。 怎,怎么了? 是因为之前自己装作要杀了他的样子,吓到他了吗?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现在来找他算账吧,他当时也是以大局为重,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坑一把邬权那小子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凹好他反派的人设。 景良途嘴硬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在那种情况下杀掉你,让邬权小人得志。” 看邬倾还是一副缄默不言,不置一词的模样,景良途继续狡辩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就算我今天杀了你,我暂时也干不掉邬权,这不划算,并不是我对你心软了,劝你不要多想。” “总之,我今天不杀你,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你们俩团灭,你唔。” 过分炙热的吻堵住了他接下来心口不一的言语。 硬话就此软化,再融为温水。 两人顺势倒在地板上,景良途的手被按在耳边,呼吸交织。 他们密不可分。 为什么在夏塔故意说那些夹针带刺的话时,他一个字也没有舍得说呢? 邬倾不知道。 他想说,夏塔,我很爱你,爱的忘乎所以,爱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 爱到不想浪费一秒钟说一个字的废话。 他想说 傻瓜,明明不杀我,祸患无穷。 。顶点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