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帮你提醒一下她?说不定她……”
“别别别……”张冬赶紧摇了摇头:“你可别害我,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
刘黎茂笑道:“怕夫人有怕夫人的好处。”
办公室里,浅野拄着拐杖已经在等候了。
“你又在公馆任职了?”张冬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岩井先生说让你过来了,你就好好地干。”
此时的浅野真是有苦难言,夫人在家被人打死,现在又得给刘黎茂赔罪。
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的心思,现在也必须得来。
早上跟岩井先生的一番话,就是让自己将苦果咽下。
这事情是夫人一手做的,让她默默死在家里是对她最好的归宿。
浅野苦笑不已,什么时候日本人在申城的地界上还需要给一个非日本人赔罪了。
他努力地收敛自己的表情,为了让面前的这个人能够放过自己,还为了能治疗腿疾,现在不得不妥协。
“先生并没有松口让我来做事情,只是我为着前两天得罪沐教授的事情来赔罪。”
带到苏州足足12个人,一个人都没回来。
同时回申城的当天,他培养的所有的情报线路都被斩断,意味着他现在成了一个十足的废人。
现在的浅野很明白,他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只能做小伏低。
“你得罪的确实是我家夫人,这给刘长官赔罪又是何道理?”张冬忍不住笑道。
他望着回黎哥的背影,知道自己要给他纠缠一阵。
“毕竟刘长官的怒气消了,我才能在申城好好地开日料店。沐家赔罪的礼物我已经叫人安排送到家里,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吧。”
“长官的怒气消没消我不知道,这件事你得去跟刘长官说,我这边就不陪你多说什么了,今天事情很多忙着呢。”
张冬说完这话,就离开了这里。
刘黎茂还没开口让浅野离开,他就不能离开。
这是与他打交道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今天都没说上话,自己离开也只能挫败而归。
于是,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等着里面的人接待。
“他没走吗?”刘黎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张冬进来,假装翻着文件。
“没走,估计是岩井让他这么做的。毕竟现在失去了夫人,又瘸了腿。他回日本也是被人看不起,还不如让他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们,至少让夫人将他的腿治疗好。”
“这是你的想法吧。”刘黎茂瞪了一眼:“前两天让我这么提心吊胆的事情也不能这么说算了就算了吧,到时候怎么震慑其他人。”
“是,就先让他坐着。也不知道他家里的夫人现在是怎么安置的……”张冬叹了口气:“话说这个人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以前只见你嫉恶如仇的模样,怎么现在反倒又生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刘黎茂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嘛,这个道理我懂。我感慨的是之前他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变成这样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这家伙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昂着头说话,后面被我打服了才会低眉顺眼。又因为军校老师介绍,让他来这边立功,所以又有机会见了面。自从我明面上与他穿一条裤子以来,他恨不得将裤子脱了还要砸回来,可谓是从来就没对付过。”
“那你们两个可得看看八字,不然怎么这么犯冲呀。”
张冬忍不住调侃:“今天夫人和采儿不会又去学校了吧。”
“那倒没有,浅野涤的那一脚馥儿还是很痛的。我让她今天仍在家里休养呢,等会儿你早点回去,找几个木匠将后面的树木锯掉一些,只留后院墙边的那些。”
“做个训练场地吗?”
“是啊,不然她俩一点体能都没有,也逃不出来呀。”
张冬的问话气得他恨不得拿起一摞文件砸过去:“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多话了。”
“那还不是你宽松的家风导致的。”张冬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找几个木匠回家里去。”
他说着朝着办公室的门走去,又想到了什么:“待在苏州的那个军官,你什么时候想要见一见,可以让我开车带你去。”
“先不用吧。”
“哦。”张冬做了个鬼脸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刘黎茂扯了一下嘴角,都这么多年了,他不找我,我不找他的,见面也没什么必要。
而且还是个害人不浅的日伪军官,难道我带着枪去见?
他想到这里,觉得有些讽刺。
自己身兼五重身份为着抗日事业打拼,没想到自己的父母一个是日本的间谍,一个是日伪的高官。
那个老头子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自己家里,估计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