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丢人现眼,正如镇国公夫人所说,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是他治家不严,若是有好事的御史,只怕还能借此参他一本。
柳氏的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当即便红了眼圈,咬着唇泫然欲泣:“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们好好的去接人,我也不知怎么会闹成这样......”又叹了口气:“都是我的不是,连累老爷也被人数落。”
她声音娇媚,毫不迟疑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向明忠心里来不及生气,反倒是先生出几分愧疚来:“下人不懂事,怎么怪得到你头上?!再说我挨数落,也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愤怒,回了花厅,先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向昔微一通:“你是怎么学的规矩?下人不好,你回来告诉我与你母亲便是了,竟然把事情捅到外人那里去,让人家看笑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望着新回家的女儿,眼里既没有慈爱也没有欢喜,唯有厌恶。
柳氏忙拉住他:“这怎么能怪孩子?都是底下的人不懂事。”又冲向昔微摇头:“你父亲是在气头上,不是有意说你,你别放在心上......”
向昔微嘲讽的笑了笑:“我怎么敢怪罪父亲呢?只是,父亲得知道一件事,若不是恰好镇国公夫人给我作证,我是连家里都回不来的,又何谈回来告诉父亲呢?”
至于规矩......向昔微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厌憎:“我自来长在庄子上,没有人教我规矩。”
向明忠登时大怒:“怎么?听你这意思,竟然还怪上我们了?!”
向昔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忽然一阵风似地卷进来一个少年,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而后横在了她跟柳氏和向明忠中间,满脸厌恶的看着她:“向昔微,你一回来就要找事吗?!谁不知道你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谁沾了你谁倒霉!你自己的命格那样,怨得了谁?!父亲母亲如今接你回来,你还这样不识抬举!”
柳氏急急地出言呵斥:“琅哥儿!你怎么能对你三妹这样说话!?”
向琅抿着唇固执的看着向昔微。
向昔微同样抿着唇看他,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滋味复杂难言。
她曾经恨死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了,上一世回到向家之后,柳氏笑里藏刀,向明忠薄情寡义,向晨曦也是个处处找人麻烦的主儿,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人本来就已经疲于奔命,偏偏向琅还是个糊涂蛋,对着柳氏母女掏心掏肺,还真把她们两个当成了好人。
她曾经很厌恶这个讨人嫌的哥哥。
但是等到她众叛亲离,被关在清苑里不见天日,也是他跑来看她,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
他那时候已经被柳氏母女赶出了向家,失去了世子的身份,什么都没有,看着比他的年纪还要沧桑十岁不止,对她说:“三妹,从前都是我对不住你,你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大姐已经没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你要保重,从前,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再后来,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再听见他的消息的时候,是向晨曦勾搭了姐夫,跟那个贱男人一起来给她灌毒酒,向晨曦示威的跟她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蠢笨如猪的哥哥,他也已经死了,你们一家人,正好到地底下去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