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剧院以后,她还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没人的排练室独自练一会,然后再去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路过舞台后面的排练厅,几个舞者正在休息,见到她进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倾姐。”
“早上好。”
黎念倾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微笑回应:“早上好,都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
“吃过了。”
几个小孩拘谨地回答。
“好。那你们继续,”她看了一眼那几个舞者,都不是跟她十分亲近的伙伴,“我去旁边的排练室。”
她年纪不大,但是在剧团里算是前辈,加上各种奖项荣誉傍身,即使她主动亲近,但是剧团里有些新来的跟她没有合作过的群舞在她面前也会觉得低人一等。
上一世的黎念倾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家世优渥,不管她要做什么,哪怕她不想学习什么企业管理,只想一心一意去追求她的舞蹈梦,父母也都是全力支持。
她也一直很争气,文化课和艺术课,一样都没有落下,终于在16岁的时候以全系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国内最好的舞蹈学院。
与此同时,她拿过的奖状摞起来也有半个人高。
上了大学以后她依旧没有懈怠,可以说她的前27年,顺风顺水。
养成了她不切实际的天真性子。
上一世她几乎是个社恐,恐龙的恐,到处抛出橄榄枝,到处伸着脖子,想要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所以格外喜欢和所有人在一起排练。跟人家一起走队形,抠细节。
大部分的时候效果是很好的,但不排除有的时候收效甚微。
尤其是这种非上班时间,随时可以走人的时候,愿意来加练的人大多有一定的野心,一些真正社恐的新人跳到一半就找了各种理由离开。
即使她多次表示,如果有什么地方没有听懂或者需要她帮忙示范的,可以随时跟她说。
也有团里的几次想要升头衔都没有成功的老演员,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最后往往只剩那么几个,跟她合作过很多次,熟悉她性格的乐天派能坚持到最后。
她低估了在竞争关系里,人的嫉妒心爆发起来的力量。
也体会不了当怎么追赶一个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时候,是怎样的失落。
她觉得只要她真诚待人,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和她成为交心朋友。
然而事实上,嫉妒和失落会成为一颗种子,在人心里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的篱笆,隔开这两片天地。
感情是需要势均力敌的。
强弱对比太鲜明的感情,总会有一方纠结于自己的付出,或者另一方卑微到尘埃里。
直到后来,苏景迁终于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她拎着包,和他们挥挥手就准备离开。路过杜若身边的时候,听到她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那个……最近在减肥。”杜若脸微微红了,解释道。
黎念倾从包里掏出早上顾小棠硬要给她塞进来的白煮蛋,递过去,道:“吃点垫垫,晚上可以少吃点,早饭一定要吃。年纪轻轻的,别再把胃饿坏了。”
“啊?谢谢姐。”杜若脸更红了,低着头从黎念倾手中接过还热乎的鸡蛋,小声道了谢。
黎念倾笑了笑。
却发现杜若脸上的妆感比在国外见到她的时候重了很多。
笑容凝固下来,她淡淡道,“不谢。”
随后就去了旁边没人的排练室。
跳到正酣畅淋漓的时候,领导敲了敲门,拿着一沓资料来找她。
黎念倾停下来,随手抄起保温杯,两口热水灌下去恢复了体力,准备应付领导——毕竟她是真的不太喜欢这种太过形式化的工作,她宁可有这个时间多排两出剧目。
“倾倾啊,”领导人还是很好的,很热心肠,跟谁都能亲近起来,“怎么我听他们说你临时改签了提前回来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嗯,家里出了一点事情。”黎念倾没有多聊,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来,“您找我是为了商量第二季度的演出安排吗?”
“我看一下,初步定的是这几个城市,如果您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可以开始联系那边的剧院,着手开始售票和宣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