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硕讲述当年之事,柳寒心里很平静,是有这样一次行动,他们从不关心目标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只管有没有完成任务。他没有参加那次行动,那次行动损失惨重,书生带了十二个人出去,只有三个人回来,人人带伤,最重的一个让药老花了近一个月才让他恢复。
从顾府出来,与厉岩会合,俩人回到柳寒租住的院子,沿途俩人都默不作声,回到家里后,俩人也不点灯,柳寒倒了杯凉水,咕噜咕噜喝下后,才拿出被子扔给厉岩。
厉岩还象昨晚那样,将被子铺在桌上睡。
“下一步我们作什么?”厉岩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明天,你去租套院子,用商人的身份,安顿好以后,咱们再商量下一步行动。”柳寒答道。
“他一点线索都没有?”厉岩纳闷的问道。
黑暗中传来柳寒低低的嗯了声,厉岩没再问,躺在桌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良久,传来柳寒的声音:
“这顾硕老了,心思也不在内卫了,这人...。”
厉岩想了下,还是问道:“他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倒是有,他自己都没信心,觉着是两条假消息,这百工坊,哼,藏得够严实。”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柳寒简单的将顾硕报告的部分内容讲述了一遍,厉岩听后,想了下说:“这两条是假消息,那我们要不要去证实下?”
“不用,这顾硕虽然老了,可经验还在,他断定是假消息,那十有八九是假消息。”柳寒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过了会,他才接着说:“我倒是有点线索,明天,你去找房子,我要去个地方。”
厉岩嗯了声,过了会,才问:“要我陪着去吗?”
“不用,租房后,你去找一个人,这人在盐市口,王记伞铺,你进去就说,要一把飞龙伞,他会回答没有,只有梅花伞,你回答,你只要美人戏蝶伞,他会回答,有两把,你回答说,你要五把半。记住了?”
“记住了。”厉岩答道,柳寒又说:“你找他,问问最近一次,百工坊在扬州举办的拍卖会,最后都是那些人得标第二,然后你上长春湖转转,宫里有记载,百工坊第一次举办拍卖会便是在长春湖。”
厉岩明白了,这长春湖是扬州城外的湖,但有一小部分与扬州相连,扬州水门便是开在长春湖。
长春湖面积极大,有南北长约数百里,东西宽也有数百里,沿岸良田无数,湖上风光秀美,湖中有岛屿数百,河湾港汊众多,当年,太祖为征江南,曾在这训练水师,原来这里还有一支小水师,现在这支水师已经划归盐铁监,负责盐税稽查。
第二天,厉岩走后,柳寒依旧在房间里停了半天,换装之后才离开。
茶马街是扬州最富庶的商业街,这条街道从头到位,有三十多家商铺,这些商铺全是盐号,可以这样说,如果一把大火烧了这条街,半个天下的晋人都吃不上盐。
这条街上,看上人并不多,可无论行人还是伙计,每个的穿着都透着富庶,伙计一律青衣布袍,客商大多穿着绫罗绸缎,身后跟着的账房或伙计,也都穿得整整齐齐。
广昌裕,在这条街上并不显眼,店面并不大,上门的客商也不多,看上去有点萧条,可这条街的掌柜和伙计都知道,这家商号背景深厚,财力雄厚。
柳寒挑帘进去,一个眉清目秀的伙计迎上来,热情的问道:“客官来了。”
柳寒轻轻嗯了声,伙计依旧很热情:“客官要什么?本店什么盐都有,您是要精盐还是粗盐,要多少?”
二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正对着账本拨弄算盘,很随意的抬头看了眼,正要接着算,忽然愣住了,又抬头看了眼,慌忙放下手中活,从柜台后面出来。
“主子,您啥时候到的?”二掌柜向柳寒施礼,今天柳寒是原汁原味的真面目出现,二掌柜朱炽是瀚海商社派来的,自然认识他。
这广昌裕是几家合股,但老实说,几个王爷要避嫌,百工坊从来只分红,不派人加入具体经营,甄娘经营青楼很拿手,可这商号嘛,还得看瀚海商社。
“昨天到的,”柳寒神情轻松随意,朱炽连忙要请他到后院,柳寒摆摆手:“我来也就是看看,这里咱们也投了不少银子,就不到后面去了,店里坐一会就行,哦,甄娘今儿来吗?”
朱炽还是将他让到里间,伙计见状赶紧上茶,朱炽接过茶杯看了眼,瞪了伙计一眼,吩咐道:“换今年的狮峰毛尖。”
伙计连忙出去,朱炽才说:“回主子,现在生意一般,盐田这才开始生产,今年不过只产出一批,不过,咱们的工艺很好,比普通盐田高出五成,所以,今年产盐两万石,明年就要好些,今年的还能再收一茬,过了十月,天气变冷,盐田转入修整。”
柳寒也不知道现在的制盐工艺,可看朱炽的神情,似乎很是满意,便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