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当时妾身去昱山公堂伯父家中玩耍,不幸被表哥溅了一身池水,还是县主您亲自替妾身唤来了下人......”
姚蕴笑盈盈地看着面前有说有笑的二人,不忘拿起块芝麻酥饼吃起来,就似一个看戏看得津津入味的局外人。
不过简单叙旧的几句话,宋颖芝就将这徐夫人哄得眉开眼笑、俯首帖耳的,除了她本身的身份威望外,在高门大户之中也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呀。
聊完了关于徐夫人的陈年往事,宋颖芝又转过头来望着毫不在意她们二人、正在巴滋着嘴的姚蕴。她撇了撇红唇,只觉得这姚娘子原来是如此粗手笨脚、鲁莽无礼之人,当时一定是自己瞎了眼才将她当做莫须有的情敌的!
“本县主跟随四郎西巡北地大半个月有余,倒是第一次在北地见到如此隆重的接风宴,没想到这北庭都护府虽然偏远,还算是人才济济、百花齐放呢。”
“县主过誉了。因为御史和御史夫人亲自出行,都护不敢松懈疏忽,定当要让二位贵人欣悦满意才好呢。”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姚蕴强忍着眼角困乏的泪意,时不时点头附和,时不时望向窗外的当空烈日,心底纳闷怎么这接风宴还没开始呢!
书房里。
外间地榻的火炉子噼里啪啦地灼热燃烧着,上头高挂着一盏碧湖色的玉瓷茶壶,沸腾的水渍咕噜咕噜地作响,颇有眼力见地适时打破了一室静谧。
地榻的左右两侧,是两位郎君相对屈膝而坐。
萧承毓取来竹夹子,从沸水盆子里夹出两个青釉竹纹茶碗,随后再取下玉瓷茶壶倒下茶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面色淡定从容,似乎只是在做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事。
“茶饼粗糙,不比长安,还请李御史莫要嫌弃。”
与他相对而坐的,正是一身紫袍华服的李端。李端盯着时明时灭的柴火炉子,眼眸幽炬,似蕴藏着晦暗不明却又无处发作的汹涌暗流。
“都护客气了。李某能有幸饮一口都护亲手烹煮的碧螺春,也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李御史今日特意前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饮这一口热茶吧。”
二人同时抬眸,火光电石间,倏然多了两道互不相让的锐利锋芒。
“那李某就长话短说了。贵人下了死令,不可再拖延,重在兵贵神速。”
萧承毓放下手中的茶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当真没有再商议的机会了吗?”
“李某明白大都护所想,不过有些事情,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永绝后患。”
“就是可怜这北地边境的无辜百姓了。”
静默许久,李端从衣袖下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朴素木盒子,轻轻置于暖炉的一侧。
他薄唇微张,嗓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李某本可任你自生自灭,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