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九娘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也不必多虑,今日阳光甚好,我们去红袖坊听听小曲如何呀?”
“好呀好呀,蕴娘,我听说那红袖坊里头的歌女啊......”
姚蕴哄着九娘眉开眼笑的,她心底的一团阴沉疑云却是越聚越浓、阴翳难散。
萧秀盈临盆生产这一遭,恐怕不会如此顺利平安。那杀人灭口的种子,早已在落地生根发芽之前,就被明明白白地明码标价了!
这两三日得了空闲,姚蕴便命下人们拾掇拾掇屋子的里里外外,再在院子里头栽种些常用的药材。如此一来,这褚玉院也显得颇有生机些。
正月十五,正是万民同庆、千家共乐的隆重盛大节日——上元节。
华灯初上,影影倬倬,五彩斑斓。长安城里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挂上了预示着五谷丰登、欣欣向荣的各式好兆头彩灯。左右两坊的东西大街更是游人如织、过客如流,车马塞路,喧喧闹闹。
如此热闹吉祥的好日子,萧秀清定然少不了要拉着姚蕴一同去凑个热闹的。
才行至兴宁坊的外头,巷子两旁的小商小贩早已备好了大大小小的摊子,顿时闹闹哄哄起来,有卖傩戏的稀奇古怪的面具玩意的,有卖各式各样丰俭由人的元宵吃食和姜汤茶饮的,还有最多的小摊子就属花灯摊子了。
萧秀清领着她走到一处小摊前,专心致志地挑选起来。
“蕴娘,你看看这个如何......”
“蕴娘,那这一个如何......”
二人各挑了一盏绢丝帛锦刺绣而成的精致五角花灯,一左一右地拎着花灯,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才走了一小段距离,前头似乎围了一大圈人,其中还混杂着鬼哭狼嚎的有男有女的争执声。
“哎呦喂,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呀......”
“若当真是你的女儿,这小女郎为何还一直在哭!”
“孩子生着病不舒服在哭闹,这又有何奇怪的,我正要带她去寻郎中呢,莫要挡路......”
“可是方才我明明亲眼瞧见你这怀中女童并不想随你走,是你生拉硬拽着走的......”
“哎呦冤枉呀,大家快来看看呀,这些混账东西要来抓走我和我可怜的女儿呀......”
中年妇人哭得稀里哗啦、声泪俱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有些抽不上气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不少人神色动容,很是同情这位中年妇人。
前头那紧紧怀抱着女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女人身穿一身素色菱纹袔子裙,头上裹着两条土色方巾。女人面容憔悴,双颊微微凹陷,那狭长双眸下的乌青尽显,薄唇也是惨白无色。一眼望过去,便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夜都操持家务、辛苦劳累的妇人娘子。
中年妇人的怀中抱着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童,小女童小眼猩红、哭哭啼啼地呢喃着碎言碎语,可惜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哭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