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钟，索菲娅打着哈欠，身前放着一个小巧的拉杆箱，立在自家研究生宿舍楼外的路边不断张望，看起来像是准备与人私奔的青春女孩。

汤米-霍克驾驶着那辆破破烂烂的黄貂鱼从远处慢慢驶来，最终停在她面前，放下车窗朝索菲娅打招呼：“晚上好，索菲娅，看起来去见偶像并不能让你打起精神。”

“我打不起精神的主要原因是你为了省钱，选择红眼航班。”索菲娅没好气的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拉杆箱放进去，然后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看向旁边吝啬无良的汤米-霍克：

“你就不能白天飞过去，然后找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去见那位迪莉娅-凯斯女士？红眼航班对乘客携带物品的要求很严格，我甚至没办法多带几套衣服。”

本以为这个混蛋应该和自己一样满脸睡意，但此时汤米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棱角分明的面孔，再配上单调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暗蓝色领带，让他给人一种很阴冷的感觉，哪怕顶着那一头金发，仍然让索菲娅感受不到汤米有半点阳光气质。

“万幸，伱还活着。”索菲娅把手指放到汤米的鼻子前感受了一下他的呼吸，又对汤米晃了晃车上悬挂的小小十字架，确定汤米没有任何异常反应，随后才扣好安全带，松了口气：

“最近电视机里重播《驱魔人》，你深夜这身打扮，让我还以为你被恶魔附身。”

这段时间帮这个家伙做些法务相关的兼职之后，索菲娅已经注意到，这个叫汤米-霍克的家伙有很多张面孔，随着他所处环境不同，佩戴的那副面孔也随时调整。

他在镜头前面对佛罗里达那些普通人时，就像个亲切的乡下小子，那混蛋甚至兜售软件时，会故意放大自己的东北部口音，只为增加亲切感。

当需要自己陪他向自己法学院的老师咨询时，这个混蛋就会变成求知欲旺盛而且注重礼貌的绅士，对老师开口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加上了敬语。

面对他那些SSD兄弟会的同伴兄弟，则像是放飞自我的白痴。

如果不是见过他的另一面，索菲娅一定不相信这家伙能干出在兄弟会之家前院摆放一个充气游泳池，然后他和一群傻瓜从二楼露台一次一次的疯狂跳水的傻瓜行为。

跳水并不是为了参加奥运会，只是想故意溅起大片浪花打湿那些来参加小型公益交流会女生的衣服，让那些女孩们的衬衫被打湿，上演湿身诱惑，哪怕被一群女生追打整蛊，他也只是真的好像个白痴一样哈哈大笑，完全看不出白痴的表象下，藏着一个想要掀翻Lotus的野心家灵魂。

与霍莉相处，这家伙永远故意表现出比霍莉更聪明一些，让霍莉总想不甘示弱扳回一局。

与苏珊相处，他就好像苏珊的父亲或者兄长，包容那个女人的一切错误，让苏珊在内疚中加倍努力。

与马克相处，则更像是教唆犯，不断鼓励马克替他完成他自己绝对不会去做的一些可能会违法的数据收集工作。

与贾森相处……大概这两个家伙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们是彼此的父亲，又是彼此的儿子，他们极度厌恶对方，同时需要帮助时，又第一时间想起对方。

而与自己相处，汤米这个混蛋则生动诠释了该被送上绞刑架的资本家是一副什么嘴脸，那就是绝对吝啬。

这混蛋甚至能干出与自己开完碰头会，因为要赶去和女朋友约会，口袋里没有零钱，向本就亏欠薪水的自己借钱，用于购买Torjan，然后事后若无其事赖账的行为，自己明明很气，但那混蛋却总能找出各种吸引自己的噱头，让自己继续帮他。

“我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像是电影里特勤局的白宫保镖，你是去见迪莉娅-凯斯，还是去见罗纳德-里根？”索菲娅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镜框，对开车的汤米问道。

“你知道见律师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坦诚，很多人在第一次见律师时，因为内心觉得律师是陌生人，所以习惯性装模作样，说些我不知道，我不清楚的话，然后律师赚着他的咨询费，去兜兜转转调查一大圈，发现证据指向他根本就清楚，耗时许久，最终回到他与律师最初见面时的局面，他这一次才会说，是的，我做过。”汤米-霍克关掉车载电台，完全没有询问索菲娅的打算，直接自己点了支烟：

“我穿的如此简单，朴素，是一种态度，我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金钱，在律师心中却只得到雇主是个蠢货的代价。”

索菲娅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斯坦福夜景：“你觉得你真的有把握说服迪莉娅-凯斯女士接下你的单子吗？据我了解，那些白鞋级的大型事务所，很少接没有知名度的生意，比如Actor这种小公司，毫无知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