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窦怀生的话,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他看着义愤填膺的窦怀生,声音发紧。
“我记得,去年作为钦差,去南方赈灾的,正是摄政王的次子——周子越”
“没错,”窦怀生直起身来,面露激动之色,“就是他。”
皇上听了,心中仿若有一把火在烧,去年南方的灾害如此严重,摄政王第一个提出要及时派人去赈灾,而且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前往。
皇上原本还在欣慰,摄政王就算再有野心,也绝对不会致百姓的危难于不顾,却没想到……
突然,一阵温热传到手上,皇上惊醒,才看到一只手,附到了自己的手上。
那只手轻轻地将他的手指掰开,将手心里杯子的碎片一一拿出来,又用手帕将他的手细心的包扎好。
皇上愣了一瞬,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沈颜回这里,享受到如此温柔的待遇。
他对沈颜回勉强笑了笑,回头对窦怀生道:“就算周子越这样做,也不能代表这是摄政王的意思。”
窦怀生听到这话,立马瞪起了眼睛,神情激动道:“怎么不关他的事?周子越是摄政王的儿子,周子越所贪得钱财,自然也是给了摄政王府,我自边关而过,听那里的乡亲们说,摄政王长子带领着军队,每天吃香喝辣,个个吃得膘肥体壮,他们的钱财是哪里来的?可不就是摄政王给他们的吗?”
“我还听说,摄政王长子带着大军戍守边关,根本就不会认真负责,反而会将外兵时不时地放进城里烧杀抢夺,然后以此威胁城中的百姓,要以他们为尊,否则,就会让外兵踏平那里,边关的百姓无一不生活的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皇上再次握紧了拳头,没有在意手心的血液浸透手帕,再次流了出来。
摄政王啊摄政王,朕还是小瞧了你。
皇上深吸一口气,他看向窦怀生,对他道:“窦怀生,你可知,我是谁?”
沈颜回挑了挑眉,心里有了些预感。
果然,见窦怀生摇头,皇上道:“我就是当今圣上。”
窦怀生愣了许久,转头看向沈颜回,沈颜回笑着点了点头。
窦怀生连忙起身,对着皇上跪了下去:“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沉声道:“窦怀生,你今日在鸿跃楼所听到的那些话,并不全是假话,摄政王权倾朝野,朕倍受掣肘,现在的朝堂,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来辅佐朕。”
“朕问你,你可愿意为了朕,在这次的春闱中,拼尽全力,金榜题名?”
窦怀生闻言,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圣上,面露激动,他磕头道:“草民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上站起身来,亲自将窦怀生扶起来,握着他的手,热切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沈颜回挑眉看着皇上,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一直以来,她都对忠君爱国的概念不以为然,他外公为国家鞠躬尽瘁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不得善终。
所以,她在得知当今圣上软弱无能,既无用人之智,又无治国只能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可以利用。
所以她毫无负担得给皇上下毒,利用皇上,对她来说,谁当皇上都一样,她的目的,只是要洗清外公身上的冤屈。
可是,当她听到窦怀生所言,知道在这光鲜亮丽的世界之下,还藏着那么多阴暗之时,她便知道,还是不一样的。
谁当皇上都一样,但决不能是摄政王!
皇上与窦怀生又聊了许久,才让沈颜回将他送了回去。
沈颜回将他送到鸿跃楼,嘱咐道:“你就待在鸿跃楼,轻易不要出来,在鸿跃楼里,摄政王不敢放肆。”
窦怀生点头应下,沈颜回才让他进去。
将窦怀生送下以后,沈颜回却没有急着回玲珑阁,而是转身往黑夜里飞去。
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不久,一道黑影跟在她的后面,追随她而去。
沈颜回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个起落,最终停在一座府邸之前。
今天是十五,月亮尤其圆,明亮的光辉撒下来,照亮了牌匾上的“沈府”两个字。
沈颜回在门前站了许久,脸上丝毫不见怀念之意,只有淡淡的冷漠。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丝毫不值得留恋,更不能称之为是个家。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跳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之间,来到了后院。
她在一个屋顶上悄悄落下来,趴在屋顶之上,轻轻地掀起了一片瓦。
昏黄的灯光透出来,她低头看去,只见屋里陈设简陋,很难想象这是堂堂右相府里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