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皇上仿佛终于找到了理由,他脱下外套,长腿一伸,躺在了床上。
尽管已经躺了下去,但他却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他看着木雕的床顶,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怂。
他是皇上,旁边的是他的妃子,有什么不敢的?
他深吸一口气,就要转过身去,可是还没等动作,下一秒便再次僵住了身子。
夜晚天气渐凉,沈颜回感觉到冷意,在睡梦中下意识靠近热源,一伸手,便抱住了身边的皇上。
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腿也搭了上去,下巴搭在皇上的颈窝蹭了蹭。
皇上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从小到大,他还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甚至自己的母妃也没有。
直到沈颜回不再动了,皇上才敢轻轻地转了转头,他只看见沈颜回的头顶和半边侧脸,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看着看着,便感觉心里满满的,仿佛这些年一直空缺的部分,都被填补上了。
他伸手将沈颜回头上的发簪摘下来,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然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在互相依偎的温暖中,陷入了睡眠。
今夜云层遮幕,月亮在灰白色的云层间若隐若现,整个皇宫也是乍明还暗。
除了巡夜的侍卫,整个宫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德妃的芳华殿,还亮着烛光。
侍女玉兰给坐在桌案旁的德妃披上衣服,轻声道:“娘娘,该休息了。”
德妃正在练字,从小身为大家闺秀,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写个字,自然是不在话下。
然而,今天德妃笔下的字,却稍显凌乱了些。
她看着自己写完的字,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将纸团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和快要铺满整个地面的纸团融为一体。
她终于放下了笔,看着跳跃的烛火,不知是在问谁:“你说,皇上现在在干什么?”
玉兰垂眸不语,皇上自然是和沈婕妤在一起,据说沈婕妤连通传也没有,就进了紫宸殿。
诚然沈婕妤一向如此,了以往在亥时左右,沈婕妤就该回去了,可是今天却始终都没有出来。
方才她已经将这件事禀报给德妃了,所以眼下德妃肯定不是在问自己。
果然,德妃也没想谁能回答她,只是兀自自言自语:“红烛高照,被翻红浪,春宵苦短,总之不会像我一般,孤苦冷寂。”
“娘娘……”
玉兰在心里叹了口气,世人都以为,德妃娘娘是遵从父命,才进宫为妃,但只有她从小跟在德妃身边才知道,德妃早就对皇上情根深种。
那时的德妃年仅六岁,当时正值宫里夜宴,二皇子却带兵进宫,意图谋反。
皇上病重,太子懦弱,是摄政王擒拿了二皇子,压制反贼。
可是反贼却趁乱抓住了摄政王的女儿,以此要挟。
当时的皇上刚刚被寄养在当今太后,当时的皇后名下,还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于是他便仗着个子小,偷偷溜到了反贼旁边,趁着摄政王吸引反贼的注意,救下了摄政王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德妃。
此中艰险自是不用多说,皇上还因此挂了彩,但好歹有惊无险。
这件事以后,原本不同意太后扶持此人上位的摄政王,也接受了。
更重要的是,德妃娘娘因此对皇上情根深种,从小一直喜欢到现在,在听闻摄政王要把她送进宫的时候,更是百般欢喜。
可是德妃娘娘自从进宫以来,却没有一天开心的时候。
首先摄政王让德妃进宫,便不是为了成全她的小女儿心思,而是为了让她制衡太后,这些年与太后斗智斗勇,每天都谨小慎微,生怕走错一步。
可是她原本想着,哪怕再艰难,只要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也值得了。
然而就在她侍寝的当晚,她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那天,她怀着既紧张又激动的心情等来了皇上,然而皇上却在她的床上,吐了出来。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屈辱的心情,好在那时候宫里只有她一个嫔妃,也好在消息封锁的及时,没有人敢透露出去。
过后,太后装模作样地解释,是皇上小时候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有了阴影,等以后忘了那件事,就可以正常侍寝了。
可是谁不知道,最不希望皇上有子嗣的,可不就是太后吗。
所以德妃更加怨恨太后,而对皇上,她依然不肯放弃。
只因为,后面宫里有了越来越多的嫔妃,皇上却始终都没有碰过一人。
可是现在……
不知不觉间,德妃将桌子上的纸,全部揉成了一团。
“沈颜回,我一定不会让你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