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黄潮讲完,一直沉默的郑兴怀突然开口,问道:“黄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黄潮看向他,反问:“郑大人说的‘我等’指的是谁?” 郑兴怀道:“自然是像郑某这等……朝廷余孽!” 他本想说“前朝余孽”,可想到大奉未亡,遂又改口为“朝廷余孽”,他所说的“余孽”指的自然是楚州文武上下。 郑兴怀倒不在意自己会如何,但他得为手下文武问清楚。 在郑兴怀这位布政使的治理下,楚州的吏治其实还不错,纵有官吏贪污犯罪,也并不严重。当然,这个“并不严重”是相较于大奉其他地方而言,属于矮个子里拔出的高个,只是没那么烂而已。 这话说完,一众楚州官吏都看向黄潮,他们希望这位能将他们留下,继续用为官吏。 黄潮看了眼这些人,那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道:“各位请放心,我们不会因为你们曾当过朝廷的官就认为你们有罪,但各位想继续当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那不可能!今后,各位和父老乡亲们一样,没有谁比谁更尊贵,大家独立平等!” 这番话让某些人十分不满,让他们跟那些泥腿子、贱民一样,怎么可能? 只是碍于黄潮一方势大,不敢明里表露出来,但已开始在心中盘算要怎么对抗破坏黄潮等人的计划,不给这帮反贼点颜色瞧瞧,不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当家做主? 就算大奉皇帝,也得靠他们才能治理地方,一群反贼即使实力不错,充其量也只是帮强大的野蛮人,懂怎么治理地方?懂怎么牧民? 说什么要建立一个没有皇帝,没有王公贵族,人人平等的世界,就凭他们?简直异想天开! 等这帮反贼尝到苦头,玩不转他们那套,迟早会回头来请他们,这天下还得靠他们来治,一群反贼,懂个球啊? 说来也奇怪,大奉星球明明是个超凡世界,可这里治理社会的方式跟普通的封建古代没啥两样。 按理说,有超凡存在,治理天下应该是件不难的事,就算社会模式是封建王朝,但依靠超凡,行政效率当能远远超过普通封建王朝。 以精力而言,超凡者身体素质超过普通人,普通人作为官员,每天精力只够他六七个时辰处理政务,可超凡者作为官员,能做到一天不休都在处理政务。 这些情况下,尽管同样是封建王朝,但超凡世界的封建王朝应该比普通世界的封建王朝治理天下更容易,且不该出现普通世界封建王朝的问题,可在这偏偏出现了。 黄潮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但并不在意,他们不是大奉朝廷,也并非要建立一个和大奉一样的封建王朝。 这些人对大奉这样的封建王朝可能很重要,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但在他们这行不通,等这帮人看到他们不再被需要时,才会知道什么叫时代已变。 如果这些人能安分守己,那就给他们平等的对待,要是敢跳出来作乱,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科学超凡的铁拳。 黄潮又道:“还有一事,对于某些人曾犯过的罪、做过的恶,我们不可能既往不咎,一切就这么翻篇,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对受害者不公,对其他父老乡亲不公。” “改朝换代、新皇登基、只要投诚得够快,那么以往犯过的罪就可既往不咎,那不对,对于某些罪行,我们将予以无限期追责。” 这是什么意思?一些人没听懂,但有些人已经听懂,这帮反贼是要追究以往所犯过的罪啊。 听懂的人中很多都惴惴不安起来,这些人都是大奉官吏、商人、地主等各类人,如果追究以往犯过的罪,他们中能有几个屁股干净? 这帮该死的反贼,就不能大度点既往不咎,如此斤斤计较,肯定成不了气候! 一人问道:“敢问黄大人此言何意?” 黄潮道:“各位不必担心,我们会秉公执法,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具体条例,之后会公告各位父老乡亲。” 黄潮也没多解释,隐匿的阵法撤去,三十多万楚州百姓向楚州城返回,城中的尸体和血迹已被清理干净,可倒塌的建筑、地面和墙上留下的种种痕迹,以及巡逻值岗的那些士兵,无不表示城内曾发生过一场大战。 战斗是在城中发生,自然难以避免地波及到城内的建筑,许多民房破损倒塌,看着受损的自家房屋,许多楚州百姓欲哭无泪,可又只能默默收拾废墟,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去找大战的两方赔偿? 忍着吧,反正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忍过来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正在这时,一个女声响起,传遍城内,告诉楚州百姓,所有房屋受到损坏的百姓可前往原来的护国公府登记,登记后会给他们补偿。 听到这声音,所有楚州百姓一愣,假的吧?以往的官府都没这般好心,一群……反贼会这么好心? 但就算是假的,去试试也无妨,万一真的呢! 大批百姓前往护国公府登记,报上他们的住址,他们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登记后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查验他们的房屋受损状况,并送上帐篷、被盖、水和食物。 看着送来的东西,楚州百姓们信了不少,这帮……反贼跟朝廷好像真不一样,他们说的话似乎真会兑现。 第二天,楚州城中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公审,公审对象是大奉曹国公宋善长,为了这场审判,黄潮等人特意在楚州中央位置用法术建造了一座浮空广场,以便让更多楚州百姓看到审判。 不仅要审宋善长的罪,更要让楚州百姓们知晓大奉的王公贵族们是什么样的,看清他们的嘴脸,斩断对皇帝和王公贵族的念想。 黄潮并未参与审判,他和郑兴怀坐在一块。 看着坐在一张椅上的宋善长,郑兴怀皱眉道:“他好歹也是一国公,你们如此对他,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