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
小厮一句话出口,不知是被公子的眼神一看,还是被冷风一袭回过神,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忙忙解释。
“我是说那阿七如同公子一样,也抱着梅枝。”
当时那女子抱着梅花从黑暗中走来,饮酒后的脸上些许红晕,在灯下一瞬间比梅花还艳,但,嗯,还是不能跟公子相比的!
梅枝?陆异之缓缓走向厅堂,问:“是吗?她也去折梅了?”
提到这个,小厮忍不住一肚子怨气。
“公子你不知道,我昨天在那边等了多久,一直等到夜半,她才醉醺醺回来,原来出去吃吃喝喝去了。”
“不就得了皇帝的赏赐吗?还是那种一大群人都有的赏赐,值得这样庆贺吗?”
“我催促让她去看公子你送来的钱,那青雉丫头竟然瞪了我一眼,说,要先把梅花插好。
“哼。”他模彷着青雉的神态语气,“这可是刚从西山折来的最好的梅枝,别人送我们小姐的珍品。”
倒不是让他又多等一盏茶气人,而是那婢子的态度,真是好气,好像他是多讨嫌。
他送来的是钱哎!
一大箱子钱!
“几枝破梅花而已。”
小厮愤愤说,说话这句话又觉得冷气袭来,再看是陆异之轻轻整理怀中的梅枝。
小厮打个寒战。
“不,我不是说,那个,她那个梅花哪有公子的好看。”
陆异之看着梅花,问:“别人送她的?”似乎有些好奇,“谁啊?”
那谁在意啊,小厮心想,当然没有问,他正想着要怎么回话,却见公子向外走去。
“我自己问吧。”他说。
小厮一愣,什么意思,忙追上去,见陆异之唤住了要牵走的马车。
“去玲珑坊。”他说。
追来的小厮和赶车的小厮都愣住了,玲珑坊?公子不是说错了,是要去夏侯先生家?
陆异之已经登上了车,再说了一遍。
“去玲珑坊。”
……
……
晨光蒙蒙,阁楼的窗户推开,冬日的风立刻冲进来。
夏侯小姐散着的头发和衣裙都飞舞起来。
“我的小姐。”进来的婢女们忙惊呼着冲过来,有人关窗,有人用斗篷裹住小姐,“吹了风受了寒可不行。”
夏侯小姐笑着裹在斗篷里没有再挣开。
端庄的小姐偶尔也顽皮一下。
“快点梳头吧。”婢女嗔怪说,将她按坐在椅子上,“陆三公子昨天傍晚出城去西山,一夜未归,必然是为了一大早折最新鲜的梅花给小姐你送来,等人来了,你不能还衣衫不整不能见客。”
这的确是陆异之喜欢做的事,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给知心人看,一本古籍,一味奇香,四季的花草。
“吩咐厨上炖生姜汤了吗?”夏侯小姐问。
室内婢女们纷纷说“夫人早吩咐过了。”“小姐放心。”
夏侯小姐对镜子一笑,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
……
太早了,铜楼街上的店铺都没开门,还在打哈欠赖床的店伙计们,错过了看到玲珑坊前那位抱着梅花下车的公子。
晨雾中白斗篷,红梅花,黑发玉面,让铜楼街宛如金楼街一般生辉。
店铺的门被叫开,正打扫店铺的郭小哥也露出惊讶的眼神。
“陆公子…..”他说。
“昨日说今日请我来。”陆异之说。
昨晚小姐是吩咐了,郭小哥知道,但这来的也太早了吧,还有这梅花……
他看着从身边走进去的公子怀里抱着的梅花,心想,青雉又要去找瓶子插花了,不知这次要找多久,昨晚可是找了一盏茶的时间。
公子进去了,郭小哥看了看街上,虽然还没到营业时间,但既然客人来了,那就开门吧。
两边的店铺还在睡懒觉的店伙计们没能看到这一幕,但蹲在远处屋檐上的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