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都住手!”
“周局我冤枉,是他们欺负人。”
眼镜儿跑到中年人跟前痛哭流涕,滔滔不绝的倒苦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家的麦太秕达不到好粮标准,我按规定让他拉回家换好麦。
这老乡不愿意拉走,拽我的袖子不让我干活,我一甩胳膊不小心碰住了他的眼。”
李西统瞪眼怒骂:“放狗屁,都碰住眼了还说不是故意的,你特么欺负人。”
李大山揉着右眼说:“同志,俺家都是胶泥地种的麦不好,俺都是挑最好的麦交的。”
归根结底的祸根还是村长李大军,10年前他怂恿村民围攻李大山,强行把原属于李林家的10亩良田换成贫瘠的胶泥地。
胶泥地种出的小麦颗粒都不饱满,每次交粮至少扣200斤杂,这次扣都不扣直接拒收,10年来李大山不知道因此受了多少委屈。
此刻李林心中恨意达到了顶峰,恨不得马上收拾村长李大军和李家村400户村民。
周建军直视李林,说:“同志,先把板凳放下,别把小事儿闹大。”
柳盼娣夺走板凳放到门外,掏出手绢给李大山,“俺叔,我给你擦擦眼。”
“不用不用,我自己揉揉就好啦。”李大山可不敢用柳盼娣的手绢。
李林直视周建军,说:“他先动手打俺爹,我后动手收拾他,没毛病吧?”
“是恁爹先纠缠我……”
“你给我憋住,领导问我话你插啥嘴?你以为你是哪根葱?”
“同志别激动,大民你先别吭声,这个事我亲自协调。”
周建军脸色严肃,说:“武大民是粮食局临时聘用的质检员,工作过程中可能存在瑕疵,但你动用武力是不对的。”
武大民顿时挺直腰杆,心说你个傻吊不知道我关系硬吧,局里招质检员每天给50块钱,你以为是谁不是谁都能混进来?
柳盼娣暗暗叹息,她认为李林会吃亏,这位周局可能会请公安局出面处理这场纠纷。
李大山赶紧说好话,“同志,俺家二林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看这事儿……”
“孩子就能随便打人?”武大门跳着脚说:“我的心窝疼的狠,这事儿没完。”
“疼死你个鳖孙!”李西统来到李林身边,伸手指武大民,“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建军冷眼盯李林,说:“同志,大民受的伤不轻,你说咋解决吧。”
李林微笑,说:“昨天排队时有个老乡中暑昏迷差点闹出人命,您听说了吧?”
李西统马上接话,“你们去打听打听,救他的人就是俺小林哥。”
吃瓜群众开始交头接耳,对李林的观感也发生了改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见义勇为的人应该不会随便打人。
周建军惊讶,这人年纪不大却会收买人心给自己造势,这样就算公安来了群众们也会帮他说情,估计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林同志是吧,救人的事你做的很好,但一码归一码,救人跟打人无关。”
“周局,说这个事并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高尚,我想表达的是乡亲们……苦呀!
我跟俺爹前天半夜推着1吨半的粮车徒步10里来交粮,排一天一夜的队吃不饱睡不好,要不是俺爹身子硬估计也会中暑。”
这话在吃瓜群众心里产生共鸣,都是风餐露宿过来的,有的人开始唉声叹气。
李林继续说:“我向您建议派工作人员下乡村征收夏粮,让老百姓少跑路少吃苦。”
“你的建议很好,但……”周建军突然闭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露出一丝笑。
走到李林家粮车前,双手从尿素袋里捧把小麦仔细翻看,转身怒视武大民。
“你告诉我拒收夏粮的标准是什么?”
“是……是在粮食中恶意掺杂泥土、颖壳、砖头坷垃等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