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星河璀璨。 粉红纱罩里透出来的烛光,将铜镜前的女子,映得如海棠花般芳艳无比。她将满头青丝都披散在胸前,一丝一缕梳得甚是仔细。 她脉脉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皙赛雪的鹅蛋脸上,眉间的黑痣显得妖娆妩媚。 她抬起玉手,将青丝撩在身后,一颗一颗松开领子上的扣子,露出雪白的项颈,隐隐还能看到一条红缎子的抹胸。 这风情万种的女子,正是叶孤鸣的夫人——马蕙兰。 她陶醉在自己的容美貌之中,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铜镜中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喃喃自语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她脸上顿现红晕,又反复低吟咀嚼着:「真是好一个良辰美景奈何天啊!」 「怎么,这句话很特别吗?」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马蕙兰心中欢喜,连忙转过头,腻声喊道:「玉楼,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好苦啊。你快来帮我揉揉胸口,可疼得紧呢!」 肖玉楼白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随即脱下风袍丢在一旁。 他坐在火盆旁,伸出手烤着火,讥讽道:「我看你是在心疼那十两金子吧!」 马蕙兰闻言即刻起身,扭着腰肢走到肖玉楼身后,一边帮他揉捏肩膀,一边嗔道:「肖郎,这是哪里的话啊!为你花多少钱我都心甘情愿。别说十两金子,就是百两千两我都舍得啊!」 肖玉楼一把推开她的手,厌恶地说道:「哼,说得好听!上次你可是送两金子我才来的,怎么今日才十两?你可别当我是傻子!」 马蕙兰娥眉微蹙,脸上神色略有为难,娇声抱怨道:「肖郎,毕竟马帮也不是我当家做主。也不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啊!而且我总是往外拿钱,当家的会起疑心啊!」 肖玉楼冷笑一声,揶揄道:「既然你这么怕他,还找我作甚!我还真不稀罕你的那点金子!」 马蕙兰听他说话带有几分怒气,连忙弯下身子,伏在他耳边,低声细气地哄道:「肖郎,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对你一往情深吗!一日不见你,我这相思病就重一分。若你再不来,我怕是要相思而亡了!」 她说这话又腻又涩,软绵绵的,有说不尽的缠绵宛转。若是换成别的男子,定然把持不住,可肖玉楼却眉毛都没动一下,心中陡升厌恶。 他始终面无表情,淡漠地说道:「你们当家的一身武艺,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大汉,他不但有钱有威望,还能天天陪在你身边。你怎还如此不知足,没日没夜的寻着别的男子?」 马蕙兰身子一软,像没了骨头一般,依偎在肖玉楼的肩头。 一头漆黑的长发披下来,落在他手背上,娇嗔道:「他呀,整日只知精进叶家刀法,又哪里懂得风花雪月、怜香惜玉呢?而且这几日,他因为要与人比试武义,又去斋戒了,我都快要被闷死了!」 肖玉楼听到这话,更是满怀不解:叶孤鸣这样一个木讷粗犷的汉子,明知道自己压制不住这样的女人,为何偏要娶一位放荡不羁的女子,这不是自找的吗! 马蕙兰站起身来,从火炉上取下热好的酒来,斟了两杯,拿过一杯递给肖玉楼,娇声道:「肖郎,与我喝个交杯酒吧!」 肖玉楼刚接过酒,马蕙兰雪白的手臂就勾上来,就着红唇喝了一口酒。 却听到肖玉楼忽问道:「对了,胡-公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马蕙兰双眼迷离,呢喃着道:「你先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说着,她拉了拉领口,红缎子的抹胸又露出几分。 肖玉楼白了她一眼,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干。 搁下酒杯,马蕙 兰娇笑不止,伸出手来勾住他脖子,在唇边亲一口:「哎呀,好烈的酒啊!我好像喝醉了,腿软了也走不动了。不如,肖郎将我抱到床上去,我趴在你枕边,将胡-公子的事,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肖玉楼偏过头去不看她,低沉着声音,骂道:「你真是一个***!就不怕叶孤鸣见到你这样,一刀杀了你吗!」 马蕙兰大笑一声,有恃无恐地说道:「你放心,他就算知道了,也舍不得杀我,他只会杀了你!而且我告诉你,想杀你的可不止有他呢!与我相好的人可多了,待会你搂着我,我挨个说给你听!」 肖玉楼将勾住脖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不耐烦地说道:「你休想把我骗到床上去,再胡诌一顿。你现在不说,我立时就离去!我今日可不是为你那区区十两金子来的!」 马蕙兰撅起嘴巴,摇了摇头,撒娇般说道:「不,我偏不依你,你要先坐到床上去,我才说给你听!」 肖玉楼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才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床边,挨着床边坐下,冷声怒道:「好了,你总可以说了吧!」 马蕙兰掩嘴一笑,又端来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柔声道:「肖郎,最后再喝了这杯酒,我便告诉你胡七的一切!」 肖玉楼一心只想,速速打发这个纠缠不休的女子,便马上离去。 此时此刻,他已经受够了马蕙兰的多次邀约,和无休止的纠缠。 以前,肖玉楼知道马帮在本地势力颇大,他不敢得罪,只好勉强应付几次。 可自从他遇到胡七之后,却忽然觉得,这势力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离开灵州,另辟他处! 想至此,他一口饮干杯中的酒,举着空杯给马蕙兰看了一眼,也懒得再说话。 马蕙兰看着空空的酒杯,忽然娇声一笑,幽幽叹道:「哎呀,你无非就是想知道胡七的事情。那我就告诉你吧,胡七被我们少帮主救起,因其身负重伤,所以在这里休养几日罢了。他的来龙去脉、身份名头,我们一概不知。没想到,你竟为了这么一点,毫无用处的信息,就轻易上当了!」 说完,马蕙兰脸露微笑,笑容越来越欢畅。 肖玉楼登时脸色一沉,怒喝道:「***,你竟骗我!哼,以后你休要去找我,我肖玉楼就算被你手下打死,也绝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嚯地站起身来,却又立刻跌坐回床上。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开始手足酸软,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下腹还有一股热气在四处窜动。 肖玉楼霎时间面色潮红,怒视着马蕙兰,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怕是连青楼女子,都不及你半分吧!」 不料,马蕙兰倏地脸色一凛,恶狠狠地看着他,冷笑道:「这‘百媚春可不是我一个女子能找来的药,我也不过是中过别人的圈套,在现学现用罢了!」 肖玉楼呸了一声,伸出手,厉声喝道:「快点给我解药!否则,日后你休想再看到我!」 马蕙兰星眼流波,娇声笑道:「肖郎,我料你日后定不会再过来,不过,今夜你也走不了了!」 说着,她莲步依依走到床边,双手狠狠一推,将肖玉楼推倒在床上。 她立时宽衣解带,赤条条地侧躺在他身边,抚摸着他冷冰冰的脸,笑道:「胡七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你若是强行要走,我就喊你非礼!到时,看你如何面对他!」 肖玉楼自知逃不过,干脆放弃挣扎。 他厌恶地别过头去,冷道:「罢了,今日我逃不过!赶紧熄灯,你动作快点,我可不想在这里上过夜!」 马蕙兰却摇摇 头,腻声道:「不,奴家要好好看看你。待会儿再熄灯!」 说罢,她一寸一寸爱抚着肖玉楼的脸,如视珍宝。 床前的灯花跳动,忽明忽暗,肖玉楼的面庞渐渐竟成了胡七的脸。 马蕙兰大喜,情不自禁地吻上去,喃喃道:「俏郎君!你可想死我了!」 肖玉楼眉头紧蹙,嫌弃的躲避她的双唇,实是老大不愿,心中更是连连作呕。 可如今自己中了她的媚药,外面又都是马帮的人,想来是逃不掉的,便只有勉强照做。 夜幕低低垂垂的,如同一块黑丝绒遮在头顶,一层层压迫心头,心中顿感窒闷。马慧兰的屋中,传来颇有节奏的铃铛声,间或夹杂着男女沉重的喘息。 胡七满面通红地站在窗外,双足仿佛被钉在地上,手紧紧抓着衣襟,他此时此刻有些进退不得。 鹿宁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她似懂非懂地问道:「胡-公子,叶夫人没事吧?」 胡七低低地「嗯」了一声,张口结舌的说道:「她应该……没事吧,咱们……还是回去吧。」 鹿宁想着方才激烈的争斗,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进去看一眼吧。」说着,便要抬手去敲门。 「慢着!」胡七一般拉住她的手臂,皱着眉头向她摇了摇头:「鹿姑娘,我向你保证,叶夫人没事儿。如果你现在进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鹿宁略一沉思,也不再坚持,便跟着胡七转身回去。 窗内传来的喘息声越来越大,铃铛的声音也愈加密集,鹿宁一步三回首的往回走去,心头慢慢拢起一抹片疑云。 二人一路上一言不发,胡七将鹿宁送到房门口才止步。惊魂未定的两个人,站在月色下相顾却无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鹿宁先开口打破沉默:「胡-公子,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你受惊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胡七苦笑道:「是呀,先是火灾再是刺客,后来又是……」说到这里,他忽然收声,双颊浮现一抹嫣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