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一推开门,就闻到满室馨香,想必这里应该是女子的闺房。 柳长亭被平放在一张宽大舒服、支着流苏锦帐的雕花大床上。 随着脚步声渐远,随之而来的是关门声,柳长亭才松了口气。 他拼尽全力挣扎着撑起身子,急忙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身处在一间石砌的屋子里,周围的石壁上,雕刻着奇异而古老的图案: 有的是人身兽首,有的是兽身人首;形状虽然丑陋诡异,雕刻得却极其精细。 石室内的陈设是崭新而华丽的,处处彰显着屋主人的尊荣和身份。 柳长亭心里产生了深深的疑问:难不成这是那位孟喜娘的闺房? 她究竟是什么人?一个弱女子竟能操控,规模如此大地赤水教? 她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那人会是朝廷的人吗? 还未等他理出头绪来,门再次被打开,几个人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水桶,缓步走进门来。 几个人齐齐将木桶放在屋子的正中间,恰好对着雕花大床。只要柳长亭睁开眼,就能瞧见木桶中的风景。 他脸色一沉,自然知道孟喜娘此举的目的。 果不其然,那几人退下后,孟喜娘便紧随其后地莲步入内,反手将门锁死。 柳长亭知道她要做什么,便紧紧闭上了眼,连呼吸都有所减缓。 耳边传来轻解罗裳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孟喜娘有意为之,一件贴身的小衫,恰好落在了柳长亭的脸上。 他一把扯下小衫,狠狠甩在一旁,咬牙道:「你不必引诱我,我不是好色之徒!」说话时,他始终闭着眼。 耳畔传来一声娇笑,随后是一阵轻柔的水声。柳长亭不用睁眼也知道,孟喜娘在当着他的面洗澡,这是在有意勾引他。 「你难道不知,一个女人不可以***了衣服去勾引男人,这会让男人觉得很无趣,甚至感到厌恶。」 被戏弄的怒气,让柳长亭我的声音尖厉起来,他想要羞辱一下这个不会天高地厚的女人。 随后,他感到一阵香风吹进了耳朵里:「我不信……」 骄阳晒干了最后一滴露水,清风已无力驱走暑天的炎热。西坠的太阳执拗地盘旋在山头,迟迟不肯落下。 托托昏迷了一天一夜,胡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心如煮沸: 这地方到底犯了什么邪祟?先是鹿宁等三人失踪,现在托托又昏迷不醒。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他心事重重地在托托的床边踱来踱去,时不时地往门外张望着。 许久,驿呈才满头大汗地跑进门来。 胡七看了一眼门外,忙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大夫呢?别告诉我,你们江宁府没有水,连大夫都没有!」 驿呈一边擦着汗,粗喘着气说道:「大人息怒啊!大夫、大夫都不肯来。小的花重金也请不动他们,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听到这话,再好的修养也会忍耐不住。 「岂有此理!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胡把掀翻了桌子,将上面的东西都咋了个稀巴烂,很少看到他如此动怒。 驿呈用粗豪的声音安慰道:「大人,您急也没用!每个大夫在听到这位爷的状况之后,都觉得束手无策,才不肯来的!」 胡七瞟了他一眼,轻轻地皱起眉头:「他不过是昏迷了,可呼吸均匀、面色如常,大夫怎会束手无策?」 驿呈挠了挠头皮, 迟疑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这位爷肯定是喝了河里的水,才会变成这样的!他这是中毒了,没有解药是醒不来的!所以,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他们手上没有解药啊!」 听他说得有些不对劲,胡七把严厉的眼光投过来:「他中的什么毒?要去哪里才能弄到解药?」 「实不相瞒,江宁府的百姓就算再渴,也不会喝河里的水。因为自从不下雨后,河水里就有了毒物,每个喝过河水的人都会中毒昏迷,此状无药可解!」驿呈说到这里就停了,随后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什么?」 胡七顿时大惊失色,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这么说,他只能一直这样昏迷,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驿呈挠了挠鬓角,嘬着牙花子说道:「大人,要不您去河边试试运气,看看那些人愿不愿意帮助你!他们身上应该有解药!」 胡七皱起眉头,狐疑道:「他们……是谁?」 驿呈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大人去了就知道了,小的……也说不明白!」 见他说得遮遮掩掩,脸上神情十分怪异,胡七有些迟疑了。 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离奇的事,他不知前面还有什么邪祟在等着自己。只怕自己若贸然前去,如果误中了陷阱,岂不是整个使团都全军覆没了?! 可眼下鹿宁和沐芊芊均不知所踪,夏云卿虽然刚正不阿却不懂武功,顾纪昀心怀不轨,不可轻信。自己能指望的只有托托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让他醒过来!若真是有人能够救托托,他不能不试!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屋门被推开。 却是顾纪昀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说话已变了强调:「世子,不好了!金甲卫全体中毒,就和托托一样,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这个晴天霹雳,让胡七脸上已没了血色。 顾纪昀自责地叹了口气:「他们都因为口渴,去河边喝了水,回来就这样了!」 「这下可糟了!」驿呈在一旁插口说道:「看来你们只能去河边碰碰运气了!」 「什么河边?碰什么运气?」顾纪昀听得云里雾里。 胡七转头看向面目阴险的顾纪昀,忽然笑道:「听说河边有人能解毒,还顾大人与我一起去看看了!」 「一起去?」顾纪昀显然有些犹豫:「将首辅大人一人留在此处是很危险的,不如我就——」 「不必担心!」胡七拍了拍他的手臂,继续怂恿:「首辅大人在这里会很安全!因为他若出了事,驿站里这些人都要被诛九族的!」 说这话时,胡七特意深深看了驿呈一眼,碰到胡七的目光,他立刻心虚地别开了眼。 「倒是河边情况未知,怕是十分凶险。你我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啊!」胡七说什么都要把顾纪昀拉走。 因为他心怀叵测,不在这里,夏云卿反而安全。而有宝华在暗中保护,以顾纪昀的身手,是伤不了胡七分毫的。 「好吧,那我随世子一起去瞧瞧。」见胡七如此坚持,顾纪昀也不好再推辞。 「二位大人,小的有个不成熟的建议。」驿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二人这样子,实在太惹人注目了!还是乔装一下,才更方便行事!」 「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胡七朝他瞥了一眼,眼神十分锐利。 驿呈吞了下口水,又道:「几位大爷不用担心,只要不喝河里的水,就不会中毒。还有,你们要是碰到人,千万别乱问别乱说话!否则会有危险的!」 江宁府的城边,有一条护城河,叫洛水河。宽阔的河床,只有不多几条船在航行。眼前是波浪滚滚,一派渺茫。 初夏已至,河边的芳草变得十分繁茂,眼前是波浪滚滚,一派渺茫之景。 和暖的风从南方吹来,风来时,把河里的浮萍吹散。风停时,浮萍又聚集在一起。河里的鱼儿,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很快又沉了下去。 洛水河边的不远处,有片稀疏的树林,林后是耸立的高山,顺着这条河再往前走,便是橘子洲。过了橘子洲,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安南。 顾纪昀和胡七穿着粗布蓝衫,头戴着斗笠,装成普通的老百姓来到洛水河边。 河边已排了长长的队伍,队伍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大家在不住地往河边张望。 因为河边有一个五彩绸子搭的彩棚,棚中站了十多位身着黄衣的人,每个人都神情冷漠、少言寡语。 彩棚前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个彩色的琉璃瓶,瓶中装着看不出名堂的液体。 每位到跟前的人,都会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黄衣人,黄衣人再拿一个瓶子递给他们。拿到瓶子后,所有人都会兴高采烈、如获至宝的离开。 顾纪昀和胡七躲在一旁,低语道:「这些人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看上去就不像在干好事!」 胡七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很好奇那瓶子装的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买?而且,有什么东西白天不能卖,非要晚上卖?」 顾纪昀沉吟了一下,问道:「要不……咱们抓一个人来问问?」 胡七却摇了摇头:「不行,那会打草惊蛇的!不如我们先排队,也拿钱买一瓶回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