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辰星笑容亦淡了下来,道:“多谢邓正字好意,不过过厅羊这道菜,我早已见识过。”
话未说完,邓远文已经陡然拔高声音,打断道:“你见识过?还早就见过了!?“说着兀自笑了一声,声音里的质疑之意溢于言表,只差当面揭发刘辰星为了面子强撑,脸上的讥讽之意也已隐藏不住。
刘辰星就像没有看到邓远文的讥讽质疑一样,脸上礼貌而疏离的神色丝毫不变,只是思及崔相来史馆视察工作时,邓远文一改平时文人的清高之气,想尽办法挤到崔相跟前,只可惜收效甚微,她平静地继续道:“不错,我早已见过,就在圣龙八年初冬,崔相府邸的诗会上。”顿了一顿,依旧似未见邓远文脸上的僵硬之色,补充道:“当然,如果邓正字不信,可以向崔相求证。”
向崔相求证!?
他一个从九品正字,对着崔相府邸的管家都要哈腰点头,如何敢向崔相求证!?
还有他来史馆已经一年了。
崔相每个月也至少到史馆一次,多则有三四次,可无论怎么往前挤,至今都没在崔相面前说得上一句话,这让他去问崔相,他如何问!?
邓远文脸上有瞬间的扭曲,看着刘辰星嘴角挂的淡笑,那一张脸再美,却也掩不住讥讽之色,这可是在笑话他?
遇到的长安小娘子,哪个在他面前不是一脸娇羞,暗送秋波,他邓远文自从二十岁金榜题名,还从未被小娘子这样明里暗里拒绝不过,竟然还嘲讽,邓远文心中怒气腾地一上升,可一见刘辰星始终澹定的神色,他就好似三伏天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了过来,真是差点就冲动坏事了。
邓远文暗暗呼了一口长气。
是了。
差点忘了这一头,众所周知刘辰星拜姜墨为师,最开始二人的师徒缘分就是在崔相府邸的宴会上。
想到这些人,都是长安响当当的人物,是自己如何也攀附不上的,邓远文双手在青色宽袖下紧握成拳,脸上又是一派斯文之态,笑了起来道:“刘女史品行自是信得过,何须再去向崔相求证。刚才多问几句,不过是在下觉得这道过厅羊实在难得,不想刘女史错过,在下才特意过来邀请刘女史一起午食。”
将自己刚才的有些过激自圆其说了,现在按理当是不要继续惹人嫌离开了,可心中委实着急,刘辰星在史馆已经呆了快三个月。
虽然女皇政务繁忙,不一定记得起将刘辰星调到身边,然又按照女史在史馆的一贯惯例,一般也就三个月,万一女皇身边有人提醒刘辰星已在史馆呆够了时间该走了,到时人这样一走,哪里比得上现在近水楼台先得月?
邓远文到底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算了,他为自己解释完后,又补充道:“对了,刘女史,听说你每日下差后,都要去曲江姜公处习字,正好今日我也要去曲江,我们到时一起走吧。“
人没有最脸皮厚的,只有更脸皮厚的,这句话果然不假。
刘辰星听着邓远文又邀约上自己,她挑了挑眉,脸上彻底一丝笑意也无,更加直言不讳道:“除了亲友,我可以接受在身边,其他时候我都喜欢独来独往。”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不熟,当然也就不能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