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尘少君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攥着帝冥石的手微微颤抖,脸现犹豫之色,不知该何去何从。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少君良知尚存,还没有疯狂到不顾一切。
谁料,火君见他心生迟疑,竟然二话不说,当即劈手来夺。火君真是风风火火,说翻脸就翻脸,手段之雷厉风行,堪称一绝。
沙老和木离同时出手,堪堪挡下这一击,护在祭台前,三人远远地相峙而立。
随后松青迈开脚步,跟到火君身侧。见状,长溪和雷少也不甘示弱地顶上去,形成六人对峙之局。
已尘少君尚且年幼,少宗之境,既然他暂时不欲助纣为虐,沙老等人还是选择把他牢牢护在身后。
此时祭坛上方忽然狂风大作,空气中凝出一层厚厚的黄沙,笼罩在众人头顶,铺天盖地,密不透风,形成包围之象。皎洁的月光经由黄沙层层过滤再投射下来,显得有些昏暗。
木离抬头望着,口中道:“黄沙漫天,鬼神莫出。”
长溪这才反应过来,沙漫天正是她爹的名讳。她扭头望去,果然见沙老手臂垂于身侧,掌中已结了一团状如黄沙的灵力。在她的印象里,她爹素来温和宽厚,面慈心软,没想到黄沙漫天之景,却是如此萧凉沧桑。
黄沙阵布下,已无退路,火君却不显半分慌乱。难道事到如今,他还另有后手?
撇开其他不谈,火君本人便是个极硬的点子。也许他并不把黄沙阵放在眼里,也就不需要考虑后顾之忧。
“硬点子”火君或许是棋逢对手、一时兴起,抑或是孤枕沉眠二十载、需要疏松疏松筋骨,方才和沙老木离对击之时他便目露精光,随后整个人明显亢奋了许多,闪身上前继续和他们过招。
火君位列三尊,宗师之境。昔年焚火大战,可是上一辈人集齐了各族各派的精英才将他和魔尊拿下!由此可见其实力非比寻常,称得上是一代枭雄。
可惜他心狠手辣,当年将松青收入麾下,血洗了木族绿洲占为己有。而今新代木君和土族第一元老沙漫天与他仇人相见,正是分外眼红。
三位当世绝顶高手针锋相对,青红黄三道人影各霸一方,再无过多虚晃花招、飘忽试探,打出去的每一击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场上黄沙千形百状,四下席卷,时而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时而如滚滚飓风、呼啸驰骋。凝霜藤蔓穿梭其间,忽进忽出,从各种犀利刁钻的角度袭向目标,犹如阴冷诡异的毒蛇。
如此周密猛烈的夹击下,火君居然还能游刃有余。他似乎并不急于脱身,每次防守不慌不忙,稳中有序,每次出手必然强悍无敌,所向披靡。
炽热的烈焰与黄沙肆虐纠缠、互不相让,灵光暴击光华如血,仿佛整个祭坛都充斥着温热浓郁的血腥之气,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而他稳立其中,从容不迫。这就是雄霸天下、降龙伏虎的气魄!
趁着那边上演龙战于野的精彩大战,松青悄然出手,果断向少君袭来。
松青为人,是举世公认的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是以长溪和雷少始终枕戈待旦、未敢松懈,见他一动,立刻扑上去阻拦。两人俱是出类拔萃的金宗翘楚,戮力同心,全力以赴,刚好与受伤的长老松青战成平局。
祭坛里打成了两团,险象环生。两团都是难解难分,雷木水火土各显神通,一时让人眼花缭乱。好好的祭坛圣地,被他们打得飞沙走石,摇摇欲坠。
一般而言,这种相持不下的僵局,总会发生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在六人全神贯注、斗得如火如荼之时,一个身影暗如幽灵,凭空出现在已尘少君身后。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下谁也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少君手里的帝冥石被那人轻而易举夺了去。
沙老眉峰一凛,一眼便认出来人身份:“魔族玄武长老。火君座下三大护法,来了两位,看来是志在必得。”
来人一身暗影长袍,眉发胡须都是漆黑如墨,只有那双细长柳眼闪着幽亮的光。听到沙老道出他的名讳,他嘴角斜勾,目光颇为不屑,阴阳怪气地道:“黄沙漫天,阁下千里迢迢从蓬莱跑到大漠,可真是情深义重,令人感佩。”
火君手下长老接踵而至,各司其职,可真是诡计连环,令人防不胜防。长溪不禁回想起苍和山塔底那一幕,那次是大张旗鼓,这次是暗中潜入,虽然看起来大相径庭,却又隐约有些异曲同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帝冥石落入玄武手中,可谓棋差一招,大局已定,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其他计划。
火君闪到玄武身边,平伸出右手,玄武立刻把帝冥石双手奉上。看来他便是魔族里脱颖而出的又一走狗。
火君接过帝冥石抬手一划,沙老亲布的黄沙阵便被这土族圣物划出一条缺口。月光从缺口下倾泻而下,仿佛暗夜中的一道光幕。
沙老手捂丹田闷哼一声,嘴角沁出一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