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族君位更替,极易引发动荡,此时沙老却让他们离开,长溪大为不解:“为何?”
沙老眉心紧紧拧作一团,语气之中饱含忧虑:“火君复活,抢走了帝冥石,此事非同小可。我暂时走不开,你们回去给容川报个信。”
木离道:“帝冥石威力巨大,又有克水之能。莫非沙老是担心......”
听他言下之意,火君帝冥石得手,难道下一步就要针对水族?
沙老和木离俱是神色凝重,显然都有此担忧。长溪和雷少听得满脸惊恐,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跳动,觉得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可他们并不了解火君,不敢轻易揣测。
长溪不可思议道:“水能克火,他才刚刚复活,羽翼未丰,不会嚣张至此吧?”
沙老愁声道:“水虽克火,但世事无绝对。若是水衰火旺,则反受其克。火君向来视水族为眼中钉,上次苍和山就是前车之鉴。如今他帝冥石在手,正是挥土克水、消除威胁的最佳时机。我已给容川传过简讯,你们莫要耽搁,走水阵回去,协助容川以备不测。溪儿,多事之秋,多听你娘的话。”
长溪恍惚点头应着。火君临走留下的那句“来日再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木离忽然问道:“大漠是非之地,沙老为何不一起离开?”
看他忧心不假,沙老解释道:“他初登大位,还不至于。况且你们在外,便是真相在外。又有水君撑腰,他不敢。”
木离没再说什么,只是眉心依旧深锁。
沙老此言说得隐晦深奥,似乎颇为忌惮。长溪似懂非懂,隐约觉得那个“他”,指的是新任土君。既然有水君撑腰,她爹留在大漠料也无妨。
收拾妥当后,长溪运起灵力,带着木离和雷少在水阵中连连穿梭。
出水之前他们同时感到砰的一声巨响在脑海中炸开,随即脱水而出,发现他们身在蓬莱附近的一座湖边。
雷少揉着脑袋打量着周边,木离眉尖微蹙,疑道:“为什么不直接回到蓬莱?”
长溪此时目光呆滞,神情有些恍惚。她哪里是不想回,方才欲从这里穿行到蓬莱时,她仿佛迎面撞上了一堵墙,生生被挡了回来!
这代表着蓬莱水阵已毁,穿行失灵。
长溪喃喃自语道:“回不去了......”随即猛然蹿出,向蓬莱方向冲去。木离和雷少俱是心头一颤,紧随其后。
隔着老远便看到,真的有墙!
蓬莱山脚已被层层围住,围困之物正是赭黄坚厚的土墙。帝冥石!
土墙里面火光冲天,已经烧到了半山腰,火苗狰狞肆虐,在可触及的所有建筑和植物上纠缠舔舐,势要吞噬一切。冰凝宫湮于其中,原本晶莹剔透的宫殿挺立在熊熊火海之中,危如累卵,被火光衬的猩红如血,仿佛修罗炼狱一般。
这般惨状乍然入眼,眼底被映得通红。长溪顿时大受刺激,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去。
木离眼见火势实在太大、不能擅闯,赶紧拦住她,双手死死钳住她的腕子,说什么也不让她靠近。
雷少看得心惊胆颤,探头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急得团团转:“烧成这样,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冰语姑娘她们现在在哪儿呀?!”
这时,前方猛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连地面都隐隐作颤。
只见冰凝宫内爆出一团金红耀眼的巨大火球,火光直冲九霄,宫殿主体顷刻间破碎成无数的冰晶碎石,被这惊天一炸高高掀起,在空中闪着倔强的红光,随后陆续落入下面张着血盆大口的深渊火海,仿佛上天触景生情,降下了一场血雨。
爆炸瞬间的威力震碎了护宫法盾,余波迅速向四面八方传开,木离马上化出一面法盾,把他们护在里面。
隔着一层法盾,前方的满目疮痍在长溪眼中渐渐朦胧不清。她不再挣动,手指无力地垂着,脑中只剩下方才爆炸瞬间的画面。她从小玩到大的家,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陷入一片火海。
家没了,那......家人呢?
侥幸心理对她说,水君也许提前撤离了。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娘作为族长,绝不会抛下族人轻易离开。
木离的法盾已经撤下,可她的视线依旧模糊,眸中已蒙上了一层水雾,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她娘和族人的下落。她心内惶惶不安,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木然不停地朝各个方向发出寻灵诀,企图收到哪怕一丝丝回应。
这时,木离忽然目光一凛,冷冷地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