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多山多风沙,故而农耕艰难。徐大郎平日里也做些小买卖,那日他又到漠南贩货,不期遇上边争,关隘封闭,只得滞留漠南。他心知母亲和妻子必然焦急,却也无法传递消息。好不容易等到边争平息,他赶紧回家,那晓得到了家里,母亲和妻子已不见踪影。
他找到邻居询问,那邻居一开始像是见到鬼了,吓得紧闭屋门。他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再三解释,邻居方才认出他是徐大郎。邻居告诉他,他母亲以为他被人谋害,于是告官,害得赵无故和令月双双入狱,并被押送去长安廷尉府,他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
徐大郎弄清了原委,也是哭笑不得,急急忙忙追来长安。今日一早才进了长安城,又累又饿,便找了一家食肆吃饭。
今日满城争说朔方十囚,食肆里的食客也是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不知从哪得知的朔方十囚奇闻逸事。他总算听了个明白,原来赵无故和令月今日午正到廷尉府归案,于是一路打听着往廷尉府而去。半路上遇到这队虎贲骑兵,路人说这些骑兵也是去廷尉府的,他就跟了过来。
徐大郎站在徐妪面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噙着泪,慢慢跪下。徐妪将灵牌递给令月,一把抱住大郎,哇哇大哭,哭了一阵抹把眼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儿子,又是哇哇大哭。
徐大郎哭道:“阿母,可好。”
徐妪搂着大郎,哭花的脸上浮出宽慰的笑意:“好,好,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令月捧着赵无故的灵牌站在一旁,微微仰脸,双眸无神的望着天空,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徐信见此情景,不知怎的又触动了心事。他似乎想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终究无力的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偌般一个汉子,竟也低声呜咽起来。赵柏蹲了下来,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徐信更咽道:“我想那赵公子,实在太委屈了。”
徐妪闻言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徐大郎站起,从令月手中捧过灵牌,又缓缓跪下,低头不语。众人唏嘘不已,一起将他们扶起。
庞萌道:“现在就等宋伯了,我先进去交接案宗。”
郭聪眼见就要到了午时,心中不免忧虑,道:“宋伯年岁大了,可不要有什么差池。”
庞萌被他说的也有些担心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袁六郎前几日就到长安候着宋伯,他们当下应该是在一起的。而且宋伯一向谨小慎微,做事仔细,应该不会误事的。”
张小亦人小,说话不经过考虑,脱口而出:“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宋伯不就是因为误事而获罪的吗。”
庞萌尴尬了,只得呵呵笑了几声。
郭聪大怒,狠狠盯着张小亦,竭力控制住情绪,低声道:“休得无礼。”
张小亦从未见过郭聪发怎么大的火,吓得双腿直哆嗦,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徐柏赶紧过来一把将他拉开,低声埋怨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庞萌心里这时也泛起了嘀咕,“宋伯,你可不要真的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