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山大啊! 嬴城怎么也没想到,始皇帝竟然就这样对他放权了。 而且放的如此的彻底。 把他直接给砸蒙了,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天哪,搞事他在行,但要论到怎么治理国家,他哪里知道了啊。 就算是前世,他也只是一个喜爱的秦国历史的高中生,穿越在秦国之后,因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便多读了一点书,然后结合后世历史对始皇帝时期的历史有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 他眼看着扶苏府越来越惨,按照历史发展那指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他才第一次出世,发动了这一场变法。 目的,还是想办法改变扶苏府的现状。 扶苏府的状况,已经有所改变了。 但这种改变好像又不太对劲。 而抛开这些不说。 不管是大律府,十三司,亦或者众多的政策。 他都是抱着竭尽全力尝试的态度去干的,而不是心中已经有绝对的治国良策去干的。 试试! 在始皇帝面前试一试,在众多经验丰富的官员们面前试一试。 是的! 我推行,说出我的理由。 你反对,请你说出你的理由。 我继续推行,针对你提出的弊端改正一下继续说出我的策略。 你反对,请你针对策略提出反对的理由。 而他相信一点。 始皇帝的英明的。 李斯,冯去疾,蒙毅,冯劫,王贲,蒙武这些也是英明的。 会来判别好坏! 简单来说,就是我来负责惹事,始皇帝负责平事! 这是他极力在维持的状态,也是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 因为以他这种没有经验治理国家的状态,需要有一个强有力且具有绝对统治力的人来给他当靠山。 如果出了差错,可以被强行修正过来而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单单一个五等九流人制,坐在大律府高谈阔论,其实很容易,集中如李瞻,闫怀,叔孙通,公子怀这样一批优秀的人才规划出什么人的入什么等级,也很容易。 这,无非就是一场纸上谈兵。 同样的。 新秦律,十三司这些,光制定出来有什么用。 真正的难题,是如何推行下去!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就是那个搞事的人,按照他的意志肆意的搞事,如果真的搞的太大了,搞出错了,搞出问题了,有始皇帝啊! 怕什么! 这就是他的心态。 可现在。 监国之权! 诸事奉于他,意味着他掌握着天下政事断诀的权力。 太尉府决议,卫尉府等和天下二十七郡驻军之权,意味着他拥有二十七郡的军政大权。 丞相府决议,官员调任,国策制定,律法推行,意味着他将一个人扛着大旗,没有人给他任何提示的摸石头过河。 “你个的不要脸的,怎么就撒手了啊!” “难道是我真的给你一种错觉,是生而知之的人才,什么都懂?” 嬴城忍不住的摇头,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对,不对,始皇帝并不是一个轻视权柄的人,自从掌权之后,至始至终都没有牢牢的控制着军政大权。” “而现在自己离开咸阳,让北方二十七郡军政大权交给我,这无疑于分封,将大秦一刀切成两半,一半交给我。” “始皇帝此次南巡至少一年,等到了江东之地,根本不足以遥控指挥中央,而我,真要是彻底换掉一层班底,组建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拥有和始皇帝分厅抗衡的实力!” “始皇帝怎么可能无视这样的隐患?” 嬴城凝视着暗沉沉的黑夜,苦闷的摇头。 还是这监国诏书,真的将他给打闷了。 他要是知道有监国诏书,根本就不用理会胡亥跟着始皇帝南下,完全可以无视胡亥。 因为就算是始皇帝南巡出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秦。 现在。 这整的他脑袋跟炸了一样,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他接了诏书,成为监国。 不要说咸阳,南阳郡以北,也就是连云港,郑州,武汉,重庆,甘州这条线以北,他就是王! 不必咨于朕诀! 虽有李斯冯去疾辅左,但监国之权就在于,他不用请示在外的始皇帝,在和李斯冯去疾发生意见冲突的时候,以他的意见为准。 这样的权柄太大了。 始皇帝若是挂了,不要说这样的权柄,整个天下的军政大权他就算是不会,也会竭尽全力的握在手中。 可始皇帝还活着啊。 军政大权都还在。 他这样监国,又算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对,一定不会放手,那么,又是什么意思?” 嬴城还是摇头,脑袋要爆炸的想,头脑风暴。 在往清楚,非常清楚的捋! 不仅仅是这突然砸在他头上的权力。 还有这放权背后没有人会明着说出来的深意。 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根本看不到那一层。 他坚信,这一定有! 可到底是什么? “难道?” 嬴城目光渐渐阴沉,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始皇帝带走了咸阳七成的兵力,留下了王贲这个护国都尉,给了他郡县驻军的调度之权。 而这。 并不是真正平定地方叛乱的主要力量,大秦真正的军事力量,集中在各个太尉府直下的如虎贲营,破燕营这般的军事力量。 他并没有拥有北方防线上秦国主力军的权利。 甚至可以说,始皇帝在促使蒙恬北上的同时,又从北方大面积的调度兵力南下。 北方如今兵力是空虚的状态,只有各郡县驻军。 真正的军事力量,依旧由始皇帝亲自掌控。 这根本权力始皇帝依旧掌握在手中。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他拥咸阳而自居,在解决掉所有反对者的情况下,始皇帝完全有能力掉头回来再从南方打到北方! 而这。 就存在另一种令人沉思的可能。 一个可怕的谋算。 始皇帝认为他所推行的是利于秦国的国策,但并不看好他能够有效的推行下去。 所以始皇帝放权了,彻彻底底的放权了。 由得他搞,如果他搞到推行不下去的时候,就是始皇帝返回咸阳的时候。 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 “咕噜!” 嬴城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经不敢往下猜想。 站在始皇帝的角度,始皇帝是站在大秦统治的立场上,来决策的。 所以,他成功了,利于大秦。 他失败了,利于始皇帝丢车保帅而不至于影响到继续统治天下。 是的。 商鞅在变法中死了,吴起在变法中死了,汉景帝时期的晁错变法也死了,汉武帝时期的桑弘羊变法也死了……因为变法死的人不计其数,拉一起都能堵住黄河了。 这其中牵扯出来的因果太大了。 若最终遭到反噬,谁牵头谁遭殃。 就和李斯现在对付咸阳城六国贵族一样,谁牵头谁遭殃。 始皇帝躲的远远的看着他牵头。 “尼玛!” 嬴城郁闷的杵着脑袋,要是这样他也不想干了啊。 干啥! 本来他就是为了不想被胡亥给灭了,才冒头的改变扶苏府现状的。 他敢在咸阳肆无忌惮行事,也是因为他认定,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会有事。 被刺杀之后,他的护卫级别已经提升到了最大程度,现在没有郭怀义带着一百个黑甲卫随行,他都不敢在咸阳城逛街。 怕死啊,来大秦一趟,不容易。 “已经无路可退了!” 可是嬴城迅速的摇头,他明白,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退了。 也不能退。 这已经不是改变扶苏府局势的问题。 而是整个大秦帝国已经进行了天翻地覆的战略布局调整。 南巡加上大规模的军事布局调动。 大律府不眠不休三个月整出来的成果。 两个丞相都被留在了咸阳。 单单十三司所做出来的调整,开倒车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大乐司已经进行了第一场行动。 对他而言。 他现在已经是离弦之箭,他自己把自己射出去。 “格老子的,往我聪明算计,愣是没想到这一茬啊!” 嬴城很是郁闷,被搞e了。 退? 往哪退? 所引发的后果是他现在不能承受的。 对他来说。 现在只有勇进,豁出去大干一场,而且不仅要成功,还有拥有足够的底气面对变法之后的反扑,能镇压所有试图反扑的人。 谁是敌人? 李斯现在不是,将来我足以熬死他,但是法家却又不一定,不排除有目光短浅的人。 冯去疾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但不排除冯氏一族的影响力。 办成立法,始皇帝我也能熬死,但是不排除因为我的权柄太盛而影响到他的统治。 朝堂官员有些是有些不是,但至少现在不会表现出来,但这一定会是将来反扑的中坚力量。 而最大的反扑主力,一定会是被撼动利益的那部分人。 掌握天下话语权的世家大族,但宗室却成了可以拉拢的一批人。 谁是绝对的拥护者? 嬴城不由的沉思这个问题。 目光绝对不能短浅,这是一个涉及到人前事,身后名,他人生安全的核心问题。 “若是如此,便是另一个以我中心的利益集团了啊,虽有生死忧患,却不利于万世大秦!” 嬴城摇头,想要应对反扑,其实很简单,他建立一个如李斯的法家,冯去疾的农家一样的一个,深入大秦每一个角落的,以他为核心的利益集团,一种一类人的精神象征。 从而形成对反扑力量的碾压。 但也就意味着,对大秦而言,多了一个分蛋糕的人而已,从而形成与大秦法,农,兵分庭抗衡态势。 而这。 五等九流,新秦法的推行就等同于变味了。 变成了他以言论获得始皇帝的宠信崛起挤进四公并立,相互牵制,相互制衡的局面。 “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 嬴城摇头,形成那样的局面,逃不过皇朝周期定律,一朝一政,兴亡是有定数的。 一旦形成分庭抗衡的局势,那是再怎么改变都无济于事的。 分厅抗衡便意味着内部分裂和斗争,最终一定会步入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又和他构想之中的世界,这三个月不眠不休的努力的世界,他的理想相悖。 “还是不能想太多,想太多的人就是苦恼啊!” 这似乎变成了嬴城的一种自我心路历程。 在短暂的时间内,嬴城变成了一个自否否定的矛盾体。 每一个思绪的产生,都代表着他思虑着一种结果。 而结果所产生的影响,是他必须要考虑到的。 因为他明白。 当他再次站在朝堂之上时候,他将是大秦监国! 所发布的每一条政令,都将举足轻重,影响深远。 渐渐的,天亮了。 就在殿内,李斯,冯去疾,王贲三人坐在鱼龙桥下方的台阶上,等的快要睡着了。 两侧的众多官员之中,官员们懒散的坐着,背靠背着,站成一团交流着,乱哄哄的一片。 就连维持朝堂秩序的吏员,都爬在桌子上拄着脑袋,一点也没有斥责的意思。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嬴城,等待着嬴城踏入咸阳宫殿内,坐在那鱼龙台上,行监国之权,主持朝政。 而这,只能等。 渐渐的! 一道修长的影子慢慢的进入了殿门的门槛上,而后影子缓缓前进,迅速的占据了大半个身子进入了宫殿内。 这引起了在门口的官员的注意,第一时间看向了殿外,面色一顿,当即迅速的站好,并道:“大律令来了,大律令来了!” 这引发了所有懒散等待着的官员的惊醒。 “大律令来了,大律令来了!” 一声一声互传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迅速的漫延向了前方。 聚成一团各司署官员,各个校尉营官,九卿各个官员,一个又一个的官员迅速的起身,迅速站起来整理着衣衫,迅速的拍好队站好位置。 突的一声。 本来在台阶上等待快睡着了的李斯,冯去疾,王贲三人,勐然抬头,站了起来,目光凝神的看向了殿门口。 只见嬴城矮小身子端庄而威严的站在殿门口,随着斜阳初升,在熠熠生辉。 而那修长影子拖得修长。 轰! 站在门口的嬴城没有停顿的跨入了大殿之中。 簇簇簇的。 王贲急忙跑向了右侧武将之首的位置。 李斯急急忙忙的跑在了鱼龙桥下的左侧。 冯去疾急忙跑在了鱼龙桥右侧。 整个咸阳宫殿内所有官员,从刚刚的谈笑风声之中迅速的变得无比严肃了起来。 “请监国接旨上位,主持朝议!” 冯去疾再一次的一声高呵。 紧跟着。 所有的官员恭敬的齐声道:“请监国接旨上位,主持朝议!” 踏! 嬴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在大殿最中间,一步步从门口铿锵有力的走过了一名又一名的官员旁,站在了前方,震声道:“臣嬴城接旨!” 这一刻。 嬴城将不再是大律令。 也不再是一个可以任意胡闹的皇长孙。 而是大秦监国! 一个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踏上鱼龙桥下的第一层台阶。 踏过了鱼龙桥的台阶。 流水声潺潺,红色的鲤鱼还在流水中浮动。 而嬴城,站在鱼龙台上的桉牍后面,背对着只需要再靠近几步就能抵达的龙椅,甩着衣袖,跪坐了下来,震声道:“既已监国,臣当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怠慢!” “大朝会开始,各府陈述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