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殿里,皇上予临正在凝神观赏东墙边紫檀案几上方悬挂的一幅字,见孝纯太后进来,便单膝跪地,颔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孝纯太后脸上带着慈笑,双手扶起予临:“皇儿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镜竹将太后的昙花暗纹披风解下,扶她在红木透雕荷花纹的软榻上坐下,便退在一边。
予临在跟前一把黔螺钿扶手椅上坐下来, 立即有侍女端上了香茗。
予临眼睛望着墙上那幅字,笑道:“母后的这幅《春赋》是新近挂上去的吧,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
太后轻瞥一眼,轻描淡写地道:“皇儿眼力不差,确实是前日才挂上去的,只不过不是什么大家的作品。”
予临道:“母后定是怕我讨要不告诉实情吧,儿臣看这幅字落笔如云烟,行笔似流水,笔墨运用的恰到好处,定是有着多年书法造诣的师傅方可写得。”
太后展颜笑道:“哀家不懂得其中的关窍,只觉得好看罢了。这是媛媛的习作。”
“媛媛?”予临重复道,脸上呈现出迷惑之色。
“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自然不会记得这些琐碎小事。媛媛便是两个月前哀家向你讨要的罪臣陆知信的女儿。”太后缓缓解释道。
予临恍然记起,笑道:“确有此事,儿臣记起来了。想不到陆知信有这样一个善长书法的女儿。”
太后话音一转,似不经意地向予临道:“哀家听说昨日在皇后的宫门外发生了一场风波,不知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予临欠身道:“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倒叫母后烦心。是忆卿性子急了些,让温常在受了点委屈,儿臣已经罚过她了。”
太后端起青白釉茶盏,品了一小口茶,道:“哀家平素只喜念经礼佛,从不去过问皇上的后宫琐事。只是后宫不平则祸患起,甚至会影响前朝的安定,皇上要公正公平才是。如今皇后懦弱且身子多病,荣妃协理六宫,定要言行慎重以身作则才可后宫安宁。温如这孩子哀家看她平时谨小慎微,是个老实的孩子,此番的确受了不小的委屈,皇上要多加抚慰才可。荣妃此为太过苛责,皇上也要好好教导方是。”
予临听了太后这一番话,忙起身道:“母后说的对。是儿臣处置不当,有失偏颇。”
太后继续道:“那哀家代为下令处置可好?”
予临笑道:自然是好,母后处断定是最为公正的。”
“那好。镜竹,传哀家口谕去瑶华宫:荣妃言行不慎,处事急躁,待下苛责,罚禁足十五日,抄写《女训》一百遍,禁足期内不得侍寝。温常在那里,将哀家的那柄汉白玉雕花如意拿去赏她,以抚慰她受的委屈。皇上觉得这样可好?”
“如此甚好,甚好。”予临赔笑道。
又絮谈了约莫一刻钟,予临起身辞道:“母后安歇,儿臣回承明殿批改奏章去了。”
太后笑道:“皇上请回,国事要紧。镜竹,送皇上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