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皇上便下了赐婚的旨意,陆媛便赶着为春华操办起来,静翕宫一时间人人忙忙碌碌,喜气洋洋。
江榕专程去承明殿谢了圣恩,又备了丰厚的聘礼送到了静翕宫,比着仪制足足多了一倍。
江榕时常进出静翕宫,大多时候都是春华在旁边伺候着,对春华的人物、品性都是极熟悉的,如今见春华对自己情深义重,亦是感动,便欣然接受了赐婚。
陆媛拉着春华的手,看着宫人们一趟一趟地将东西摆满了堂下,各色绫罗绸缎,衣服首饰,瓷器古玩,金堆玉叠。
陆媛款款而笑,俯在春华耳边道:“这下子你可放心了吧?江大人若是不愿意,怎会置办这么多的聘礼。”
春华的脸红彤彤的,只含着笑低头不语。
陆媛随手从堆积的首饰盒里拿起一支赤金累丝并蒂海棠花步摇,替春华簪在鬓边,轻轻笑道:“江大人和我哥哥同年而出,如今我哥哥家的侄儿已有五六岁了,他却多年未娶妻,且连一房姬妾都不曾纳,足以说明他重情重义,珍视感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春华,你好福气。”
“这都是主儿为奴婢争取的,奴婢有了这样的归宿,人生足矣。”春华感叹道。
陆媛笑着打趣道:“等着你与江大人儿孙满堂的时候再说这话也不迟。”
春华撅嘴道:“主儿惯会打趣,人家跟你推心置腹地说话呢。”
陆媛伸手去捂她的嘴:“我已经认了你做义妹了,这主儿主儿的称呼什么时候能改得过来。”春华自己也笑起来,眼里皆是幸福洋溢。
转眼到了出嫁之日,静翕宫已然上上下下忙活了几天,样样都准备齐全了。
殿里殿外,到处缀满了让人炫目的红色和金色,连垂落的暖帘也绞了赤金钩帘,缀着樱红流苏,窗上糊着“杏花沾雨”的霞影纱,外头枯凉的景色也被笼罩上一层浅淡的杏雨蒙蒙,温润而舒展,一片喜气洋洋。
一大早,春华便起床开始梳妆打扮,银嵌宝石碧玉琢蝴蝶纹钿子,发髻间的碎玉珠花闪出一点温润的光华烨烨,里头是烟霞色配浅紫瓣兰刺绣的衬衣,身上披着水红色刺金边的氅衣,长长的衣摆拖曳在松茸色地毯上。
陆媛站在她的身后,啧啧称赞:“好美的新娘子。”春华脸上飞上一抹红晕,低头含笑不语。
外面一阵喧哗,却是早已嫁作人妇的茗清喜盈盈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春华站起来,眼圈一红,声音哽咽道:“你怎么来了?”
茗清紧紧握住她的手,笑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当然是要来的,主儿一早就派了马车去接我,春华,如今你也要嫁人了,我真是高兴。”说着,掏出一方绣帕擦了擦眼睛。
姐妹俩来不及叙旧,就有嬷嬷走过来将一方火红的盖头搭在春华的头上,殿外响起了热闹的鼓乐声。
“想必是接亲的人来了,你我来日方长,改日再叙。”茗清笑语嫣然,搀着她走出殿去。
殿外,香车宝马,朱屏华盖,锦衫彩服,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吉时到,陆媛和茗清亲自搀扶着将春华送上马车,执手相望,欲语凝噎。
车马缓缓远去,鼓乐之音回声袅袅,陆媛和茗清方才回到殿里,昔日的主仆二人细谈了良久,直至日迫西山,陆媛方才派了马车,依依不舍地送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