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空返回时已经到了申时,乔坤没想到广成子居然也来到佳梦关相助,还和火灵圣母、金光圣母争斗了起来,明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广成子的对手是多宝道人、金灵圣母还比较正常。 他更想不到他刚分享了些权限给平心娘娘虚影,这虚影便催促他救金光圣母。 只是乔坤却没有着急行动,只是看着火灵圣母、金光圣母催动术法手段抵挡番天印,反问道:“为什么?娘娘和金光圣母有什么关系吗?” 他没有道理救金光圣母,更没道理为了她与广成子为敌,毕竟他还是西岐一方的,而且现在他更想赶紧找邓九公、邓婵玉他们。因为几位分身都没有什么联系。 只是为何会这虚影会对金光圣母另眼相看?乔坤心下已经有些猜测,金光圣母和太极金阙帝君通过情比金坚相连,只怕她七世之前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或许和平心娘娘认识? 但是平心娘娘虚影并没有解释缘由,只含湖说道:“娘娘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她如今已经是第七世了,不能死在这,更不能上封神榜。”语气中带着些许怜悯。 听到这丝怜悯,乔坤才恍然,眼前这位只是平心娘娘用术法形成的虚影,不是那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娘娘。这个虚影有自己的性格,喜欢磕cp,而且还有点活泼,她有自己的好恶。 多半是带着情比金坚上榜,那位女修便再也没有拜托情比金坚的机会。乔坤心下一凛,只怕他和龙吉公主也是这般,务必要小心。 虽然如此,乔坤却没有多少可怜金光圣母,截教、阐教那么多亲传弟子都死得,都上得封神榜,怎么就金光圣母上不得? 除非是什么七世怨侣,历经七世相爱却始终无法在一起,那人间将面临浩劫。但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毕竟另一位可是太极金阙帝君,他的本体更是道德天尊。 相比于救金光圣母,此时乔坤更惦念邓婵玉他们安危,也不争论这些,更不问缘由,只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 他对金光圣母、火灵圣母印象都不算很好,对火灵圣母印象更差,不帮广成子捅死火灵圣母,已经仁至义尽。至于金光圣母,好歹帮自己说了句话。 如果是平心娘娘的意思,再难他也会救金光圣母的,毕竟平心娘娘是自己的后台,平心娘娘的意思就是他的立场。 若只是虚影自己的意思,那就算了,他不能为了这虚影磕一对cp,就让自己得罪阐教,以后在大周无立足之地。 他现在可是原身,又不是风无咎,没有羲皇遮掩。虽然他自忖是羲皇等待的偶然,羲皇会尽力保他,但这般作死也多少有些不合适。万一连累到哪吒、雷震子、夏花、姬昕柔、龙环等等这些人就不好了。 平心娘娘虚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乔坤了然,果然是她自己的意思,与本体无关。 刚才交流在“洞神天帝元变经”所化天宫之中,其实只是一瞬,并不耽误时间。 他正欲催动遁光离去,却见远处飞来一道黑色的光芒。 这光芒落到番天印下与天地相护作用,便有诸多金色、紫色、青色、黑色符箓飞舞,而后合而为一。 此时还在申时,天还甚为明亮,但随着符箓合一,却黑了起来。 这是引天地之力,夺日月之威的缘故。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玄龟浮现,脚踏大地,身形巍峨,它探头摆尾,便有法力便充斥天地之间,形成一种独特的法域,漆黑幽深。 周身黑色光芒运转,将那巨大的番天印挡了下来。 乔坤在不远处看着,一时之间竟产生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就是觉着这玄龟很可爱,有一种莫名的美感。其上符箓众多,除了玄龟外,分明还有上清、玉虚宫嫡传的符箓法诀。连带着乔坤对于“地煞七十二变法”的玄武变都多了几分认识。 这他也能理解,毕竟玄龟背上多两蛇,就是玄武嘛。 因为有这玄龟在,那番天印在天上晃了又晃,却始终落不下。 同时一道青色剑光直奔广成子而来,广成子以剑相迎,瞬间便交换了百多招。 现如今乔坤实力大有长进,自然能看出广成子与那青色剑光的妙处,知道两人旗鼓相当。 又斗了百多招,广成子身形一退,将番天印收了起来,“龟灵道友,还请相见。” 番天印一收,火灵圣母和金光圣母便遁了出来,同时那玄龟也化作一位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女修。 这女修身着玄色衣衫,生得甚为美丽动人,胸怀宽广,眉目显出此人甚为温和,想来她便是龟灵圣母。 她还未开口,那火灵圣母忙道:“龟灵师叔,你又何必为了救我,显那原身?”似乎是为龟灵圣母感觉委屈。 龟灵圣母却毫不在意,“昔者苍颉因观吾背之文造字,才有篆流传,我以原身为美,从不觉它有什么不好。” 乔坤这才了然,原来与最初的文字有关,难怪他觉得那乌龟甚美,便连龟灵圣母化成人形都比不得那龟身。想来因为他是文化人。 龟灵圣母又轻启檀口,“广成子,你不该来。”竟不像是对敌人,更像是和熟悉的人说话。而且声音柔软娇弱,十分悦耳动听。 广成子叹息道:“皆是火灵圣母仗火龙兵、金霞冠,阻逆大军,擅行杀害生灵,吾奉玉虚符命,不得不为。” 火灵圣母怒道:“我也不过是遵因果而行,偏你说我擅杀生灵。你阐教杀害我截教门人还少吗?把吾教门人打死,还到此处显无辜。龟灵师叔,我们合力灭杀这玉虚宫击金钟的首仙,还他们一个报应!” 此时广成子以一对三,场面上并不占优,但他嘴上却无半点妥协,“道友差矣!几位教主共立‘封神榜’,兹事体大。那些截教上榜之人,是天数该然,与我何咎!道友言说报应,真是不谙事体!” 牛逼,这个时候了还刺激她们,真不怕打起来啊。这么想着,乔坤反不好再走,虽然他依稀记得广成子有一个圣母杀手的名号,想来应对圣母时吃亏少,便宜占的更多。 但乔坤还是不放心,将遁光落到广成子身旁,只默默表明支持的态度,也不多言。 广成子看他一眼,不以为意,反是火灵圣母怒道:“若非这刘彦昌,我又如何要与大商结了因果?” 乔坤不知道火灵圣母为何又绕到他身上,只辩解道:“道友已经用那‘灵光度心铃’查验过,知道我非是刘彦昌,又何出此言?” 火灵圣母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用其他法子遮掩?” “能骗得过你,难道还能骗得过‘灵光度心铃’吗?” 那龟灵圣母也不理会火灵圣母之言,只笑道:“广成子道友,我要带走火灵师侄,还有金光妹子,再不让她们协助守这佳梦关了,道友你看如何?” 明明形象是一个很成熟的女性角色,但龟灵圣母的表情言语都软软的,很有反差萌。 广成子迟疑一会,还是说了一声好。显然是知道有龟灵圣母在,他也难以斩杀火灵圣母和金光圣母。别的不说,只论防御,龟灵圣母还是厉害,不惧番天印。 龟灵圣母微微一笑,春风和煦,“既如此,便谢过了。”说罢带着火灵圣母和金光圣母离去,也不知去了何方。 乔坤又向广成子行礼,“见过仙长。” 广成子反是推脱,“乔坤道友何出此言?你乃‘承天效法厚德光大自在地子’,唤我一声道友便可。” 乔坤不想自己竟然有被广成子称为道友的一天,但想到自己“大自在地子”的身份,也便坦然了。他这边太过有礼貌,不是给后土亲娘跌份吗? 他虽然想和广成子多寒暄几句,但还是知道此时先去找邓婵玉、邓九公、邓秀等人更要紧。当下告罪一声,催动遁光离去。 很快乔坤来到主战场,却见双方都已经撤军,大周军队正在打扫战场。 乔坤看着,依稀大周士卒数量比之前更多,而且还有武吉的身影,原来是援军到了。 看到场面并没有崩乱,乔坤略微放心,但下一瞬间,他便察觉到肃穆压抑的气氛,士卒面上竟无半点夺下城关的喜悦。传过来的许多情绪,都是伤悲。 怎么回事?乔坤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感觉。那种邓九公天命已尽的玄妙感觉又浮上他的心头。 很快他从空中找寻到魏贲、孙焰红、邓秀的身形,却不见邓九公、邓婵玉,他连忙催动遁光落了下去。 此处士卒众多,密密麻麻挤了许多,有些士卒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在为谁伤悲。 见到乔坤,邓秀上前,握住他的手,叹息道:“妹夫,我父亲故去了。”他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不过毕竟是少将军,仍旧坚持着,没有在士卒面前落泪。 “婵玉呢?”乔坤又追问,邓婵玉不是也丧命了吧? 邓秀道:“婵玉受刺激太大,晕了过去,不过应该没事,有龙吉公主、碧云童儿在照料她。”这就是邓婵玉作为女孩子的特权。 这时魏贲也上前恭敬行礼,“师父不要担心,清雪也在旁侍候师娘。” 原来他已经知道我是他和清雪的师父了。乔坤虽有心与魏贲交流感情,但终究有更关心的事,“邓元帅何在?” 众人都散开,显出邓九公的身体。他安静地躺在那,已然没了呼吸、心跳。 身着普通的衣物,面容安详,看着倒像是自己脱力而死。 乔坤到邓九公遗体前恭敬行礼。他与邓九公也算是老相识,相识有二十几年了,但如今还没有做成翁婿便阴阳两隔。 莫说乔坤并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便是真能起死回生也是无可奈何。 “元帅是怎么故去的?”他又问。 听到这话,邓秀在那里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贪功冒进,以至于连累了父亲。” 孙焰红却道:“这怎么能怪哥哥你?都是闻仲那老匹夫害死义父。” 说着却解释缘由,乔坤离去没多久,龙吉公主与火龙兵相持,佳梦关总兵胡升来袭,邓九公率兵抵挡。 胡升不敌而败退,邓秀在后追赶,却落入陷阱,邓九公不得已率军支援,双方大战一场。 争斗间有敌将偷袭邓九公,害了他的性命,这武将得手,大家才发现他的相貌,正是闻仲。 闻仲?乔坤这才想起本该死去的闻仲好像还没死,而是被他师父救走了,这几年一直销声匿迹,乔坤都以为闻仲已经渡过封神劫数,只在仙岛努力修行。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此时出手,还是选用偷袭这种方式,出手就害了邓九公。 正说着,邓婵玉也来到此处,面色苍白,神情冷漠,显然是伤心过度。其后跟着魏清雪和夏花。倒是龙吉公主带着青秋、碧云童儿远远望着,并不靠近。 乔坤欲上前安慰邓婵玉,但邓婵玉却不理会,只守着邓九公哭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传过来的情绪,更加复杂,各种怨愤,仇恨不一而足。 这时夏花和火眼金睛兽来到乔坤身旁,安静守着他,显然也是知道他心里也不好过。让乔坤略感安慰。 此时正在战时,邓九公的丧事也甚为简单,很快入土为安。甚至都没有像样的棺椁,所谓“马革裹尸还”便是此理。邓秀和邓婵玉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此时援军只有魏贲和武吉,本来是想以邓九公为主,却不料邓九公竟然身死。一时之间竟是群龙无首,众将商量要推选一个临时元帅,暂时统领全军。 如无意外,应该是邓秀、武吉、魏贲当中的一个。毕竟魏贲实力更强,邓秀、武吉武艺也不差,而且统军经验更丰富。 不过此处众人众将还基本是邓九公原来部下,更倾向于选择邓秀。 正商量间,却听有声音道:“不如,便由我来挂帅!”正是邓婵玉的声音。 邓秀呵斥道:“胡闹!这些用不着你。你不知,父亲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婚事,现在你最该做的是成亲,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其实这话颇不通情理,哪有父亲新丧,先成亲的道理?不过都是军中儿女,却真可以不拘小节。 邓婵玉一直以来都是柔弱而善解人意的,此时却异常坚定,“我要挂帅,踏平佳梦关!” 乔坤看着,只觉得邓婵玉身上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