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华这顿饭吃得很慢很慢。
所幸她点了那一大桌,着实算得上是酒楼今日的大客户,因而也没有半个人敢上前敲门去催。
江淑华便一直如此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地吃上两口,像是某种仪式似的。
一直等到旁边的三个人酒足饭饱,尽兴离开之后,她才放下了筷子。
「让人结账吧!」
萱草低头应了一声,然后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江淑华一个人在包厢里,似乎是想起什么,她静静地起身,走到两间包厢中间的竹帘前,伸手掀开了一角。
那头已经杯盘狼藉,只有些残羹冷炙落在桌上,看不出方才客人留下的任何痕迹。
江淑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将帘子放下,萱草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她的幂篱。
一路下楼,却没有想到她们三个人竟然还没有走远。
高盈似乎是要去做什么事儿,正与母女俩挥手告别。
江淑华看了她们两眼,然后才上了马车。
林若曦刚好看过来,只一眼看到她的背影,却不由自主地停驻了视线。
「怎么了?」谢文鸢见女儿没有立刻进车厢,不由开口询问。
林若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跟着进去了,「没什么,只是方才看到一个女子上那边的马车,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那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人了。」
「眼熟也是正常的,」谢文鸢不以为意,「从前我也常带你在这京城的各个场合露面,这京城贵女圈里,你或许没有认识多少,但是见过的肯定多,说不得就是从前见过的什么人。」
母亲说得有道理,林若曦也就不以为意了,转而低声道:「阿盈说她与那位陈大人再没有关系了,我虽然觉得可信,但他们毕竟曾经是夫妻,纵然没有关系,也难免心底里还有些感情在。
所以我方才也没敢直接问,娘,你上回去了舅舅家里,可有问过大同那边的情况?三姐姐在那里不知道一切都还好不好,进来京城都有些从大同过来的难民,不是说已经赢了好几场吗?怎么难民还越来越多了?」
提到边境的战事,谢文鸢也皱起了眉,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起来,「这我们如何能知道?但是这难民是少不了的。
纵然打了胜仗,可是对于那些身处战争的地方来说,战争都是对土地的摧残,在那样的地方,谁还敢种庄稼?谁还敢置地置产?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家都只能默默地等着,没有田地的人,是最开始被打垮的,他们在最开始就失去了一切,不得不沦为流民或者难民,往里头跑。
而家里尚且有些余粮的,倒是可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一家人勒紧裤腰带紧紧巴巴地过日子。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唯一的期盼就是战争快点儿结束,让他们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可是随着战争的继续,家里的那些余粮,哪里能一直撑下去?更何况,遇到这样的事儿,当地的物价一定会飞速上涨,甚至两倍三倍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