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谢知筠脸上微红,这一次却是因为羞赧。
朝雨见谢知筠怒气渐消,便安慰道:“小姐也莫急,子女之事急不来,顺其自然岂不更好?”
谢知筠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叹了口气。
朝雨自然不知她是为何,她是担忧谢氏卫氏再添变故,故而想要尝试是否还能入梦。
若是她能入梦,或许就能免除灾祸,像牧云的母亲方嫂那般,能救一条命。
谢知筠又并非真想同卫戟同床共枕,她也没这乐趣,不过是为了入梦罢了。
如此想着,谢知筠别扭道:“我又不是非他不可,还当自己是香饽饽呢,我这是给他面子。”
朝雨捂嘴笑起来:“是是是,小姐说得对,都是姑爷的错!”
主仆两个说笑几句,谢知筠便道:“早些歇息吧。”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谢知筠早早便醒来。
不过卫戟比她更早,待她用早食时,卫戟已经去大营了。
谢知筠今日并无它事,便对牧云道:“去把我的棋盒取来,上午阳光正好,你且陪我对弈一局。”
牧云便道:“好。”
谢知筠棋艺颇为出色,从小牧云便陪她对弈,棋艺自也不差。
两个人行至中盘,正兴致盎然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谢知筠回过头去,就见贾嬷嬷快步而入。
贾嬷嬷一见谢知筠便面上带笑,可想到府中事,又收敛些许笑容。
她行至沈轻稚身边,朝雨便伶俐地送来绣墩给她坐。
贾嬷嬷从不废话。
“小姐,方才前头来了消息,说府中请来两位济世堂的大夫,其中一位是济世堂的老神医,近些年轻易不出山了。”
谢知筠把云子放回棋盒,微微蹙起眉头。
“是哪一房唤的人?”
贾嬷嬷道:“传话的小丫头说远见是赵嬷嬷引路。”
谢知筠若有所思:“前日瞧婆母不像病重模样,府中如今也只有一位病人。”
自然是跟随卫英一起回来的沈温茹。
谢知筠原说要去瞧瞧她,但那日在听礼间卫英显见不喜欢她,她又有正事,便一直没去,倒是不知这位表姑娘病得如此重。
谢知筠同贾嬷嬷说:“嬷嬷,我记得出嫁时清点嫁妆,有一抬都是药材,咱们可有滋补的好药?”
贾嬷嬷说:“有的,灵芝和人参都有。”
谢知筠便道:“那就先取出几盒来,做成见礼,若是前面来人请,咱们就带着。”
“知道了。”贾嬷嬷也很大方。
主仆二人说着话,果然外面就传来管事娘子的嗓音:“给少夫人见礼了。”
谢知筠扶着贾嬷嬷的手起身,穿过珠帘来到堂屋。
荣景堂的管事郑娘子端立在堂屋中,对谢知筠恭敬行礼:“少夫人,夫人命奴婢来请您去一趟倦意斋,表姑娘病得有些重,须得都去瞧看一番。”
谢知筠便忧心忡忡:“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罢,她当着郑娘子的面换上鹿皮短靴,直接披上披风便往外行。
这一次跟她出门的就换成了贾嬷嬷。
见她如此利落,见礼也已备好,心中不由感叹。
到底是世家千金,就这般临危不乱,机敏过人,绝非普通人家能养出。
谢知筠一路上都没同郑娘子多言,直到倦意斋的角亭从树丛中探出头,谢知筠才问:“表姑娘的病可有转机?”
她这是在问表姑娘能不能救回来。
郑娘子面色有些犹豫,她低声道:“夫人,老神医说能救,但须得静养,不能劳累。”
谢知筠叹了口气:“年纪轻轻,怎么就身子不爽呢。”
说话工夫,几人已经来到倦意斋门口。
刚一靠近,谢知筠就闻到一股苦涩药药味,那药味中甚至还有些许的臭味,令人颇为不适。
谢知筠面色不变,只满脸忧心,跟着郑娘子进了倦意斋。
她刚进去,就听到上首落座的婆母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知筠,你可来了,”崔季声音低哑,干涩难听,“我今日急病,茹丫头也病了,家里上下都要乱。”
崔季面色苍白,满脸病容,确实不像是装病。
她叫了谢知筠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同谢知筠的手相比,她的手冰冷如寒冬雪,轻轻一触,让人从骨头里冒出寒意。
“还好家中有你,”崔季期盼看着谢知筠,“我病这几日,家中你上下事物要交给你了。”
崔季道:“你放心,有你姑母从旁协助,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