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尔把玩玉雕的动作一顿,话音听不出冷热,「她人缘倒好。」 碧姝不知她关心的是宋小侯爷的行踪,只以为她是在关注李清懿的一举一动,闻言说道:「李家莫不是也有意与永平侯府结亲?要不然,李大姑娘明知宋小侯爷想娶她,怎么还与他一同出行?应该避嫌才是,不知道大老爷怎么想,是否任由李家为她挑选亲事?」 魏兰尔强抑制住心中的酸妒,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碧姝看了金姝一眼,垂首告退。 碧姝一走,魏兰尔心中的不悦便不可抑制的爬到了脸上。 金姝劝道:「姑娘,郭家已经准备为你与王家公子缔结婚约,您不能再想着宋小侯爷。」 魏兰尔咬牙强忍着脾气,「王家的亲事是不错,但我见过几次王允,怎么也无法生出好感。」 明知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尤其是魏家,婚姻不可能自己做主,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怎么也无法坦然接受。 如果没有对宋旸生出好感,魏兰尔大概也不会抗拒与王允相处。 可王允身上竟然找不出半点与宋旸相似之处,真真就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她想安慰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王允对她来说就像一潭死气沉沉的水,格外的守规矩,格外的懂礼仪,格外的上进…… 格外的无趣! 而宋旸,大概是各花入各眼,别人举得他不靠谱不上进,她却觉得他那股张扬劲儿十分合她的心意! 可宋旸竟然想娶李清懿。 魏兰尔心火翻腾,抓住床榻上的软枕狠狠掷了出去! 「姑娘!」 金姝小声规劝,「您可不能让人看出来啊!若王家的人知道您心有所属,不能全心全意嫁给王公子,亲事恐怕就不成了,到时候郭家的一番心血就全白费了……」 魏兰尔攥紧手指,「我知道外祖母是一心为了我……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如果宋旸要娶亲,也一定要像我一样娶一个不喜欢的,要不然我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金姝叹了口气,「姑娘,您这是何苦呢,你们各自婚配,将来就是不相干的人,您何苦费心管他娶谁?」 魏兰尔此时钻了牛角尖,哪里能听得进去,「对了,秦增!那个权倾朝野的死太监!听说太监都找宫女做对食。那么他这个大靖第一有权有势的宦官,找的对食也不该是寻常宫女才对!或许李清懿与他正合适!」 金姝听的心惊,「姑娘,您要做什么,那位秦大人可万万不能招惹啊!」 魏兰尔看着她笑道:「秦增是不能招惹,可我若做了顺他心意的事呢?」 金姝一怔,「姑娘是说,秦大人对李大姑娘有那种想法?」 「如果没有,他为什么独独对李清懿另眼相待?说什么救命的恩情……哼,就算是有救命的恩情,想要报恩有的是办法,何须像现在这般黏黏糊糊的!」 金姝若有所思,「李大姑娘的确是与秦大人常来常往,听说李大姑娘去秦府,都不用提前通报,什么时候想去就去,秦大人也去了李府几次,若他不是宦官,还真就像是准女婿一般了。」 魏兰尔嗤笑道:「狗男女,我若不成全他们,简直对不起他们的一腔痴情。」 金姝心惊,不敢应声,屋内一时针落可闻,只有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盘旋,消散。 过了年,很快就要开春。 京中各府的花会茶会也都陆续准备起来。 这种场合,不但是后宅夫人们相互往来交好的方式,也是给小辈相看亲事的绝佳机会。 才过初八,宴请的帖子就一张接一张的飞进了各府。 李清懿在诸多花笺之中找到甄府送来的那张。 自从与陈家几个小辈来往多了之后,长辈也难免要时常打交道。 阮氏现在跟礼部侍郎夫人的关系实在不错,与礼部侍郎夫人的姐姐甄夫人与逐渐熟稔起来。 再加上镇北王妃总是时不时的招呼几人到碧波楼去打马吊,众人的关系进益神速。 李清懿乐见如此,她可没忘了,甄府之中还有一个藏的颇深的女子,与穆家大老爷穆元昌暗中有所往来。 她必须得先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再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否则,很有可能会误伤甄府。 蘅芜说道:「魏府也在筹备茶会,帖子也已经送出去了,在甄府的宴请之前。」 李清懿点头,「魏府的茶会,我就不必去凑热闹了,这一窝蜂的嫡女庶女,除了魏宝珠定给了四皇子做侧妃,可一个都没出嫁呢,我出去抢风头,她们还不得恨死我,没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菘蓝掩唇笑道:「姑娘的美貌的确太过招眼,您不招惹麻烦,麻烦也回来招惹您,但这是家族传下来的好样貌,又不是姑娘的错。而且,那些世家夫人,也不见得想找个天仙似的儿媳妇,到时候儿子被媳妇迷了眼,只听媳妇的话,她们做婆母的,岂不堵心?所以,姑娘干脆别躲着,气死那些个坏心肝的!」 蘅芜好笑,「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歪心思,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姑娘岂不嫁不出去了?」 李清懿听着两个丫头的玩笑话不置可否,她人虽还没嫁,实际上却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嫁不嫁的出去,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魏府的茶会,谁知道会不会出幺蛾子? 真就像菘蓝说的,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可能也要来找她。 魏家的莺莺燕燕,可从来都不是省心的。 魏府茶会的日子很快到来。 魏老夫人很重视这次茶会,不仅是因为儿子的前途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也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 魏府在京中的根基到底是单薄了些。 因此魏老夫人之前早就将元衡郡主和郭氏叫到跟前仔细交代过,万不可出什么纰漏。 只是到了茶会这日,时辰已经不早,锦华院里还没有一点要出门的意思。 元衡郡主坐在妆台前,一脸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