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公孙老夫人闭目假寐,看不出神色好坏。
只是岁月从来都无情,在她面上刻下的痕迹似乎格外的深刻,深深的皱纹布满面颊,失了水分的皮肤皱巴巴地裹着高高的颧骨和鼻梁,嘴角微微向下垂着,让这张面容即便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慈祥来。
镇北王妃坐在她身边,并不像在世家夫人们面前那般巧舌如簧,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看一眼公孙老夫人,见她终于睁开眼睛,立即端了茶盏到她面前,「母亲,润润喉吧。」
公孙老夫人端过茶盏抿了一口便放下,问:「到哪了?」
「还有大半日的路程,傍晚时分能进城。」
公孙老夫人呼出一口气,显然十分疲惫,她不悦道:「还没见着那小畜生的人影?」
镇北王妃好像没听见她对长孙的称呼,柔声说道:「臻哥儿在皇上跟前当差,自然事事要听皇上的调派,未必是不将老夫人放在心上。」
公孙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擎正,秦增……我早该想到。」
秦增本名公孙臻,字擎正。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马蹄声声。
镇北王妃掀开车帘,便见一只整肃的队伍朝他们奔袭而来,黑衣铁蹄,极为肃杀。
一旁的公孙意翻身下马,说道:「是锦衣卫。」
来人是陈琰。
陈琰见了公孙意,抬手止住身后的手下,下马朝公孙意拱手道:「世子,咱们又见面了。」
这一声「世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听在公孙老夫人耳中十分不舒服。
她微微掀开车帘,看见外面的情形,心中便忍不住发起怒来。
秦增不来,却叫锦衣卫来,这是来接她吗?
更像是派人押送她们入京。
镇北王妃看了一眼公孙老夫人的脸色,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发怒。
原本准备好的祖母心痛乖乖长孙的戏码无法上演了。
这边公孙意拱手朝陈琰回礼,「陈兄。」
陈琰朝他笑了笑,转身朝马车中的公孙老夫人行礼说道:「晚辈给老夫人请安,秦大人在皇上面前当差,无暇分身,特命我前来迎老夫人入京。」
公孙老夫人心中有气,淡淡道:「有劳。」
陈琰是个笑面虎,即便受了冷落,也看不出喜怒,他一挥手,锦衣卫的队伍分成两列,一左一右护在公孙家的车队两旁。
公孙老夫人见着这牢笼似的护卫,眉心狂跳不止。
这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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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孙老夫人进京的同时,秦增和李清懿安排的人手以及皇后娘娘拨派下来的能工巧匠,已经进驻镇北王府,开始打理宅院,修缮屋宇。
留在镇北王府看守宅子的仆从们,别说阻拦,就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再说,有什么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