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尚书的话音刚落,坐在一旁未曾开口的陆河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不仅仅是他,连明德帝的目光都在万尚书身上短暂停留过。
「哟,过去倒是不知晓,万大人竟也有如此阴阳怪气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我会这么说话呢!」景岫看向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景大人,你这是何意?在下只是不希望你与刘大人因此事生出龃龉来。」万尚书一脸讶然,似乎刚才的话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
可在场的诸位,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上,自不是靠运气得来的。
谁人听不出来,万尚书刚才那话表面是在劝和,实则却是指责。
他说谢雁归骁勇善战,偏要在后面加上一句「手下的护卫有如此胆魄」,便是暗指谢雁归嚣张跋扈,所以手底下的人才敢借她的势杀人。
今日是斩杀一名小将,明日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说来,这翎羽将军还任着提牢厅的职务,这提牢厅归属于刑部。依着万尚书刚才的话,岂不是说她谢雁归如此胆大,实则是借了你刑部尚书的势?」
「素来听闻万尚书跟刘尚书之间可不怎么对付,谢雁归手下的护卫杀了刘尚书家里的晚辈……哎哟,这笔账可该怎么算呢?」
景岫说完,端起一旁的茶,先是叹了口气,随即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你……你放屁!」万尚书自是清楚景岫的性子,但两人共事多年,还未曾有过今日这般。
他气得不行,哪怕当着明德帝的面,也忍不住口无遮拦起来。
工部的刘尚书坐在一旁,看向万尚书的目光里带着思量。
万尚书扫到了他的目光,将手指又指向他,「我与那谢雁归并无半分干系,你家晚辈死了,可莫要乱攀咬!」
「万尚书,人家刘尚书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景旭在一旁凉凉开口道。
「你闭嘴!」万尚书只觉得头晕目眩,忍无可忍地喝道。
他还想再说,就听到软榻上传来淡淡声音,「好了。」
语气十分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他脊背发凉。
万尚书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陛下跟前,可他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好像忽然失去了理智一般,全然不管不顾。
「陛下恕罪,是臣失言了。」他冒了一后背的冷汗,赶忙跪倒在地,冲着明德帝请罪。
「起来吧。」依旧是语气淡淡,刚才那一番吵闹,令明德帝有些头疼。
「此事虽有不妥,但如景卿所言,那小将死得不冤,就当是杀一儆百了。」
事实上,在收到这几封奏疏与弹劾的折子前,明德帝已然得到了消息,是内卫送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请罪书信,乃是谢雁归所写,由她府上呈给明德帝。
关于这封请罪书信,明德帝看过之后,却只字未与几位尚书们提及。
「当下黔南边关需要主将,这件事就莫要再提了。」明德帝并不知晓,由谢雁归府上呈上来的书信,她根本毫不知情。
这信并非谢雁归亲笔所写,而是府中得到常修的书信后,立刻秘报谢姮知晓。
由谢姮做了安排,仿照着谢雁归的字迹写了请罪的书信,再通过谢雁归府上呈到明德帝手中。..
谢姮早就料到,这封请罪书信,只会被明德帝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