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总管太监看到芈铎眼眶泛红,眼泪都要落下来,大惊失色。
作为天子近侍,他向来能够猜度帝心。
可这一次他很忐忑。
难道陛下决定和北齐死磕到底,不管西北战场的输赢了吗?
如此一来西楚便会面临大嬴攻占城池之危。
可他又不敢劝,因为面对此时的局势,他一个总管太监也想不到解决的好办法。
“息怒?孤息怒能解决问题吗?”
芈铎整个人在接连的打击下,苍老了许多,特别是接连两日与那些贵族勾心斗角讨粮食,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
“传旨昭告天下,秋将军为国捐躯,按国葬之礼,享太庙香火,举国上下挂白三日,锣鼓奏鸣三日。”
什么?!
总管太监吓了一跳。
国葬之礼是天子殡天之礼,哪怕秋雁来再有名气与威望,于国立有大功,也没有使用国礼下葬的先例。
陛下这是想以此激励西北战场的将士们?
“陛下不可,此时行国葬之礼,万一被举国误会陛下发生意外,恐将国乱。”
总管太监到底忍不住出声劝阻。
战场失利也就罢了,反正大嬴绝对不可能破踏重重山河打到国都来,前朝后宫安稳,他这个总管太监自然高枕无忧。
可国葬之礼一出,万一朝廷发生动荡,一朝天子一朝臣……
“孤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孤就是要让举国上下都知道西楚发生了大事,还是天大的祸事,只有这样,国师才能够出面替孤镇守国都,镇守西楚!”
至于因此可能会让朝廷动乱,引起窃国之心,芈铎也毫不在意。
这个局势下,若是谁有能力处理好西北战场与北齐威胁,他愿意将皇位拱手让给那些肖想皇位的儿子。
怕只怕。
他的那些皇子们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
“秋雁来一死,南越太子离登基不远了。”
芈铎忽地想到所有事情脱离原计划的原因,是由于南越太子张君临杀了项鸿,解决了金陵之危。
彻底地打乱了他从南越囤粮,乃至镇南大军和将领的安排,一步一步地把西楚拖入到泥潭中去,哪怕恨得牙根痒痒,几欲处之而后快,但他不得不承认。
“歹竹出好笋,虎母无犬子。”
只一战。
西楚伸到南越的爪牙就要全部缩回来。
南越会逐渐壮大……有了!
芈铎忽然浑浊的老眼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南越投靠北齐,大嬴东接北齐,它可不能任由北齐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不管有没有用,先离间两国的关系,哪怕给救援大军拖延上半日,也能减少许多伤亡。”
芈铎连忙走到案台前铺开纸张。
先下诏书。
再拟国书。
与大嬴之战既然打了,求和是不可能求和的。
一旦求和,两国结束战斗,北齐便算是完成了盟约,完全可以直接发兵进攻西楚。
再者。
为了这场战斗,西楚准备了数年之久,也绝不能遇到一点挫折,说退就退。
战场上既然已有劣势,就更得给全国一个交代才行。
只不过,他完全可以利用北齐威胁这一点,让双方的战斗损伤保持在可控范围内。
不到最后一刻决定生死的国家存亡之战,他相信大嬴愿意配合他继续演练,化解北齐拉拢南越坐大的困局。
“大嬴与北齐国交很频繁,还有一位质子在北齐国都甘城,而北齐皇室好像父子不太和睦。”
想到这里,芈铎又匆匆落下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