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泉气定神闲,站在池靖元身侧,一开口便知高低:“堂下袁氏妇可知今日为何传唤至此?”
袁氏眼珠子一转,将眼下的情形看的透彻,端跪着开口:“民妇不知。”
池靖元当下一个大白眼翻出来,但实则在孙泉的意料之中,没有铁证摆在眼前,初来公堂的人总会嘴硬一番,但孙泉有的是办法。
“本官听闻今日赏香居开业?你可是作为东家出席?”孙泉按照惯例先行审问。
袁氏应答如流:“是的,赏香居是民妇前日子刚买下的铺子,原东家已经离开汴京南下经商了,民妇经过多日的整修,定下于今日开业,街坊邻居皆是知晓的。”
“是吗?赏香居对面的望月楼东家,许玥君,你可知晓?”孙泉话头一转问许玥君。
许玥君跪在花语身旁,仔细回想着,慎重答道:“回大人,赏香居原东家要出售店铺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因我们两家都是做酒楼,望月楼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新品,吸引了大片新老客人,赏香居的生意便冷淡了,正巧原东家有南下的打算,这才出售店铺。至于袁氏接手并多日整修,平时白日里我们并未见到。”
“白日未曾见到?难道整修是在晚上进行?”孙泉提出疑问,但很明显晚上上工是不符合招工制度的。
袁氏秀眉一挑:“许老板何许人也?也不曾日日都来酒楼,怎知我们没有整修?况且那店铺本身就不需多加修整,我们也只做了两三日罢了。”
孙泉乘胜追击:“所以自你买下店铺到整修,实则并未多少人知晓,是也不是?”
袁氏也不甘示弱:“大人,我正大光明买店铺,做整修,又不需要大肆宣扬,别人有多少人知晓,我又控制不了。”
袁氏这耍无赖的把戏,倒是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孙泉略略沉思,继续问道:“如此说来,诓骗花语五百两的主谋,唯李婆子一人?”
袁氏微愣,但很快点头:“大人明察秋毫!”
而李婆子见袁氏如此这般地就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心酸的同时暗暗盘算着,若罪罚不大或许也不是不行,毕竟以后她还需仰仗着袁氏做营生。
但李婆子的表情尽数被孙泉捕捉到,孙泉立马厉声道:“李婆子,诓骗良民钱财,属诈骗之罪,数目高达五百两,属重罪,另方才你做伪证,将袁氏牵扯进来,属妨碍衙门公务,二罪并罚,婆子李氏,这罪认下,便是五年刑狱,二百两罚款,以及归还花家五百两,并刑狱结束后不得再从事店铺买卖行业,你可想清楚?”
李婆子当下就被吓得身体发软,罪罚竟这般重?
“我……我……”李婆子到底是妇人,家里还有几个孩儿要抚养,若自己入刑狱五年,还被罚款这般多,那家里可怎么办?
但袁氏这厢她又不敢得罪,袁氏朝中有靠山她知晓,多半也不会判的如她这般重,若往后继续行走在汴京店铺买卖行业,那袁氏可就是第一个要整治她的人!
如此进退两难,李婆子一时不知如何取舍。
“快说!”孙泉突然一改方才公正严明的态度,凌厉如刀锋般的威压瞬间向李婆子逼近。
两行老泪伴随鼻涕分流而下,李婆子浑身哆嗦着匍匐在地,颤抖地求饶:“大人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人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我抚养,我不能出事啊大人,大人我求求你……”
孙泉冷哼,也不跟李婆子废话:“来人,将李婆子收押!”
见京兆尹连辩解求饶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李婆子在官差的拉扯下终于认清局势,哀嚎:“大人我说!我说!”
袁氏在一旁看着,也深觉如果自己是李婆子,这时候多半是不会认下罪责的,她急了,抢在孙泉继续逼问之前,对李婆子大声警告道:“李婆子,你万不可为了自己摆脱罪罚就攀诬我,我可是袁氏!”
孙泉哪里看不懂,一个眼神,离袁氏最近的官差立马领命将袁氏控制住。
李婆子心理防线彻底奔溃,她好后悔当初心生贪念接下这档子破事儿:“大人,我真的没有说谎,这件事的主谋真的是袁氏,是她记恨前些日子花家姑娘让她当街难堪,才让我一起做戏想诓花家姑娘一笔钱,我想着花家姑娘无依无靠,或许只能认下这苦果,我错了大人,我真的错了,求求大人饶了我吧!噢噢噢,目前只有诓骗花家姑娘三百二十两,这钱我就带在身上呢,我立马就还给姑娘,求求大人网开一面吧!”
池靖元冷眼瞧着这事差不多清楚了,不等孙泉说话,直接下令:“来人,将袁氏痛打二十大板!我就不信她不认!”
哼哼,这二十大板,他池靖元怎能忘?开玩笑。
孙泉本想阻止,但池靖元瞪着眼睛好似在说:你再敢拦我试试!
孙泉无奈,袁氏的罪责是逃不过的,但现下还缺个东西。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证明此案主谋是袁氏?”孙泉冷声质问李婆子,全然不顾此时的她泣不成声:“若没有证据,方才所说的罪责,你依旧一个都逃不了!”
李婆子哭的胸口生疼,但一听还是会被判刑,就强忍着痛直起身:“有有有,我家里床下面压着袁氏给的一百两银票,袁氏说了,这事儿成了,会再给一百两!”
袁氏那边刚被压着要行刑,她叫喊着连声音都破了:“你放屁,你怎么证明那是我给的银票?”
李婆子转过身去,回吼:“别打量着蒙我,我知道你们袁氏一向是去城北钱庄抵换的银票,大人只要拿着银票去查,就能知道这银票是谁支取的!”
孙泉当下便点了两名官差前往李婆子的院子去搜寻银票,以及验证来源真伪。
只是这一等便要许久的时间,孙泉正思索着要不要延后再审,池靖元发话:“等!老子今日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等!”
孙泉一噎,那可不就是没事么,堂堂大理寺少卿刚上任便破一案,还只花了一天的时间,这小爷恐怕是想今日结案后,回府跟国公爷炫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