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州边界的战局变幻无常,涌入州城的流民带来了各种真假难辨的传闻,人心慌慌。
入城卖肉的猎户声称狂鹫将军领着六千士兵,击溃了舍伦人的两万前锋,人类的残兵漫山遍野,他们去森林深处打猎都要小心翼翼的。因饥荒躲入定辽的蜂农说,上遥州要塞内的守军伤亡惨重,他们的蜂蜜都被强征去了,用以治疗外伤,调养伤员身体。
有甚者散布消息,说什么人类都开始在下遥州的乡间筑建堡垒,看样子要占住土地不走,皇帝的援兵迟迟未来,是在沙漠地带被土著部族和地底精灵的联军拖住,遥州说不定要被放弃了。
而城中出了强盗,“短耳商会”被洗劫这一事,在诸多耸人听闻的流言蜚语中,成了唯一一个没让精灵平民们忧愁的消息,他们谈论此事时,不是挤眉弄眼、故作高深,便是幸灾乐祸。
通缉令上说“短耳商会”损失了大笔钱财,具体是多少呢,这个模糊的形容,成了市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贫民区的酒馆里,仇龙陪着阿洛缇,跟剧场老板商讨下次表演的事情,抽着粗烟筒的酒馆老板在给他们出主意,因为“芙蓉馆”原有的院子不够大,他们得找个能容纳上千观众的场所。
用木头搭起阶梯式观众台,就能解决的问题,仇龙没心思听他们详谈,他看到通缉令后,意识到“短耳商会”背后的豪强靠山,已经为走狗出手了,黑白合流。他完善自己的反制计划,先得了解市民舆情的趋向,酒馆是个好去处,酒客们的窃窃私语,在幽灵听来一清二楚。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一个人干得,是一群人,杂种们的财宝有多少,单凭一个魔像拿得动么?”
“什么财宝,真是肤浅,我有秘密的渠道,说杂种们丢的根本不是财宝,而是一个精灵!”
“什么一个精灵?”
“你也不想一想,丢了什么东西能让杂种们这么紧张,还要劳烦治安官帮忙,那就是他们商会会长的女儿被人拐跑了。”
“据说杂种们首领的女儿,因为体内有四分之一人类的血统,天生容貌绝美,比前几天那个永歌乐师摘下面纱还漂亮,一个纯种的小子伪装成魔像得手啦!”
隔着袅袅白烟,那个精灵酒客言之凿凿的神情落入仇龙眼中,对方说这话时,心跳不加速,呼吸不紊乱,皮肤温度都没波动,差点都让幽灵怀疑自己在下水道暗渠里,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人,要不是他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就要被这精灵酒客的故事骗过去了,测谎仪也有不准确的时候。
不知是谁这么厌恶混血精灵,要编出来这种恶毒的玩笑,传话的酒客明显深信不疑,连带着仇龙都产生了错觉,当一个谎言被完全相信它的人复述时,幽灵的感官无法辨别。
“石磨,你怎么不说话呢,光顾着喝酒呢,这段时间果子酒都掺水了,不好喝。”
一直没说话的精灵身上沾了些粉面,仇龙猜他是个糕点厨师,或是杂粮商贩。
“我宁愿你说得是真的,杂种们的女儿被拐跑了。”他的神态有些苦闷。
“这本来就是真的,你竟然不相信。”
“因为如果杂种们丢得是很多钱,最后又找不到强盗,你说他们会找谁来填补亏空呢。”石磨的话一出口,桌上的几个酒客眉眼全耷拉下来,他又说,“等杂种们把事情花几个月办完了,以后该交的钱要继续交下去,还得补齐这段时期他们没空收缴的,不再多加钱就是万幸了,你们说说有什么可开心的,传到杂种们耳朵里,小心把你舌头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