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安家厨房,林翠花一大早起来,大嗓门的喊起来的所有人。
吃饭!
安国明揉搓着眼睛,衣服扣子都系错了,从门口进来,迷迷糊糊的坐在了桌边。
“妈———这饭也太早了, 太阳还没出来呢。”
安国明累啊。
“痛快吃吧,我都起来给你们做饭了,我咋不累呢。”
林翠花把一碗二米饭放在了安国明的前面说:“今儿一会就得来人,我告诉你,你不起来,一会来一堆老娘们,能给你堵被窝里。”
“要是你不害怕,你就回去接着睡去。”
安国明眨眼间撑开了自己的眼睛, 使劲儿的晃动着脑袋说:“别别别,我醒了。”
老娘们这三个字,在农村比什么都厉害。
这帮人,荤素不忌,开起玩笑来,能把人从地面说到地下去。
“吸溜——-吸溜———”
一碗热乎乎的粥,一盘子咸菜,还有一盘鸡蛋辣椒酱,拌了烀好的土豆茄子,大家吃的叫一个香。
“嗯嗯,妈我跟你说,就这个鸡蛋辣椒酱,就你做的好吃, 我自己在外面弄的都不是这个味儿。”
安国明夹了一块,裹满了酱的土豆, 放进嘴里,在喝上一口粥,满足。
林翠花闻言道:“这是咱自己家的大酱炸的, 那能一样吗。你再出门, 自己装一桶大酱走。”
安国明嘴里有饭,但他十分赞同的点头。
一顿饭,没一会就吃完了。
安国平和安宁帮着收拾碗筷儿。
“一会都挨个剪剪头发,今儿龙抬头了。”
“赶紧剪,一会来人包红豆包就没功夫了。”
林翠花说完,安国平给安宁递眼神。
“干什么?”
“姐,你给我剪吧?”
安国平小声的嘀咕着,安宁看了一眼林翠花,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也不觉得是大事儿。
“行。”
安宁刚答应,安国平就大声喊道:“妈,我姐给我剪。”
“行!正好省了我的功夫。”
林翠花拿出一条古老的围裙,扑拉扑拉的甩了两下,喊着:“安三成,你先来。”
本是在屋里坐着的安三成,深吸一口气,有一种英勇赴死的悲壮, 从屋里走出来了。
“翠花啊,这回不用剪那么短。”
“痛快坐下得了,要不你自己剪,有人伺候还这么多废话。”
安三成被林翠花按在了板凳上,古老带些灰尘的围裙,围在了安三成的脖子上。
林翠花手里是一把有些褪色的推子。
推子前面是上下咬动的齿状刀片,从头部向后延伸,像两条长长的腿,在后面一点,两条腿之间连接着一个弹簧。
林翠花把推子握在了手心里,手心发力,推子两条腿被按动,前面的齿状刀具,上下咬合起来。
“别动啊。”
推子精准的落在了安三成的脑袋上,林翠花手心不断的用力,咔嚓咔嚓,细碎的黑发中夹杂些灰色的头发,从安三成的脑袋下飘落下来,很多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旁的安宁,本着学习的精神,在一边观看着。
“要从个脑瓜顶开始?”
“不是,不是,姐,你别学。”
安国平怂怂的在后面嘀咕着,只有林翠花剃头才会这么做,从脑瓜顶开始。
结果就是,旁边怎么剪都和中间对不上,最后安家多了好几颗光头卤蛋。
年年二月二,都是如此。
至于其他的时候,他们都是自己拿着剪刀,能自己修剪就自己修剪,绝不给头发长的太长的机会。
可正月里不许剪头发,伤舅舅。
可是安国平特别想说:他没有舅舅啊!
可惜,全家的男人,都抗争不过林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