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前线的部队,注定要伤亡惨重。
他双手枕在脑后,想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放松一下,以准备接下来的金陵保卫战。
不过,对于如何从中插手,夏远还没有任何头绪。
过程已经不重要,以他个人力量,只能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向,而无法影响总体。
金陵最终还是会被攻破。
日本鬼子的野心,也不会因为一次小战争的失利,而发生改变。
狼子野心,岂能更变。
若不然,日本鬼子也不会无耻到大半个世纪后,仍就不承认慰安妇、大屠杀等等。
夜深了。
金陵最高统帅府。
光头还没有睡觉。
一盏台灯亮着,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光头躲在凳子上,翻看着从前线传递回来的战报,脑子里嗡鸣阵阵。
日军攻下杭州湾的金山卫,整向着苏州河移动。
他心里对九国公约还抱有期望,正在犹豫着是否要把部队,从前线上撤退下来。
生死攸关之际,张发奎果断调整部署,命令第67军军长吴克仁率部经松江向金山卫方向前进,正面阻击日军。
毫无疑问,一场惨烈的阻击战开始了。
日军登陆部队三个师团,兵力达到了十万人。
但是,在付出巨大伤亡,牺牲的代价,这一临危应变之举,阻击了日军的推进速度,为陷入险境的几十万中国军队赢取了时间。
这时,日军已经占领了黄浦江南岸,距离松江城只有五公里。
松江是沪浙咽喉,一旦日军占领了松江,就将切断中国军队向西和向南的退路。而此时在松江驻守的,仅有一支当地的保安队,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
6日,张发奎下达死命令,命令该保安司令协同40军军长郭汝瑰,67军军长吴克仁死守松江县城三日,违即军法严惩。
当天傍晚,郭汝瑰便率领40军抵达松江县城。
40军是从四川千里跋涉而来,参加淞沪会战,在参与了数次血腥、壮烈的阻击战后,从主战场上撤退下来,整整一个军的将士,而今仅剩下500余人。
夜深了几分,吴克仁率领的67军抵达松江县城,还没有集结完,就遭到了日军猛烈的炮火袭击,随后日军也对松江县城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为了死守松江县城三日,也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第67军在松江县城浴血苦战,三天血战,以67军为首的主力在松江保卫战中,打的艰苦而悲壮,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血和肉的代价。
刺刀撕裂血肉,炮弹把人体撕的粉碎。
面对日军的进攻,守护松江的国军,将坚韧不拔、悍不畏死发挥到了极致。
弹药打光了,所剩无几。
就和日军展开激烈的血肉搏杀,一支刺刀用不了多长时间,血的滚烫,能把刺刀烧钝,一些将士的刺刀十分艰难的才能刺穿衣服,捅进日军的身体里,刺刀没了,就用牙齿撕咬,双方在战线上激烈肉搏,手榴弹成为了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一些连队发现,一名士兵用一颗手榴弹和日军同归于尽,远比拼刺刀带来的伤亡小很多。
拼刺刀,有的时候,一名日本兵能拼杀三名国军士兵。
但是用手榴弹,和日本鬼子纠缠到一起,有的时候,一颗手榴弹能带走一至两名日本鬼子。
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去跟日本鬼子拼,不少士兵在战壕里握着刺刀,等待日本鬼子的部队时,他们会把手榴弹放在伸手就能够拉到的位置,这样,就算日本鬼子刺刀戳进自己的身体,也有时间拉响身上的手榴弹。
按照连长的话就是,听个响,什么也不知道,等着下辈子投胎了,又是一条好汉。
松江保卫战的血拼十分惨烈。
三日后,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反而是收到了继续苦守三天的命令。
11月8日。
日军凭借着强大的火力,从松江城的东、南、西三面,以坦克、装甲车、重炮、飞机等重火力掩护,突入松江城,守军殊死抵抗,第67军将士大部阵亡。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排突围出去。
第67军残部渡河时,日军追兵赶到,43岁的年轻军长吴克仁以身殉国,是淞沪抗战中牺牲的第一位中将军长。
67军事东北军。
东四省被压抑的太苦,不抵抗政策是上级决定,而并非他们底层军人。
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抵抗的撤退,很多人心里憋屈,淞沪会战,东北军来了7个师,大都伤亡惨重。
日军占领松江后,獠牙显露。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经浙江、安徽直奔金陵。
主力则指向嘉兴、平望,切断了沪杭铁路及公路,与此同时,日军第16师团在江苏太仓白茆口登陆,前锋直指京沪铁路和公路,与第6、第18师团形成合拢之势。
苏州河北岸的日军6个师团强渡苏州河以后,也迅速向杭州湾登陆的第10军靠拢。
情况,已经到了相当危机的时刻。
退守苏州河南岸的中国军队腹背受敌,再不撤退,就会全军覆没。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白崇禧再次向光头提建议,中国军队应当立即向吴福线后撤,何应钦等人也提出,已到了不能不后撤之时会。
在众多人的劝说下,光头这才意识到,保存有生力量的重要性,并于松江失守的当天晚上,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但此刻他仍旧十分担心,淞沪会战的国军向后撤退,会对‘九国公约’会议造成不良影响,然而,他下达命令的当天晚上,已经为时已晚。
撤退已经过了最佳时机,战局瞬间恶化,数十万军队陷入到一种非常可怕的混乱。
日军的飞机不断地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在塞满撤退士兵的道路上,投下一枚枚炸弹,他们毫无遮蔽地任由敌机轰炸和机枪扫射。
破败不堪的桥梁和车站挤满了撤退的溃兵,也同样的遭到日军战斗机猛烈的轰炸,以及后方炮兵的炮击。
道路稀少,公路上撤退的大军拥挤,同时,白鹤港桥梁又被炸毁,车辆阻塞,秩序紊乱。
这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坚守苏州河南岸的守军没有丝毫准备,撤退完全没有任何计划,拥挤的士兵和汽车,为数不多的道路被日军飞机封锁。
与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溃败。
四个轮子的汽车恨不得长出翅膀,能逃离现场。
士兵只恨生得两条腿,跑得慢,跑不过日本鬼子的战斗机投下来的炸弹和扫射下来的子弹。
被炸碎的尸体,只留下一片血红的地面,满地都是断肢残臂,受爆炸而波及到的伤员,身体残破不堪,痛苦的惨叫响彻旷野。
没有指挥,没有秩序,队伍的建制完全混乱,分不清是哪个连。
撤退的几天,又开始下雨。
马路上死的人,炸报废的汽车,尸体骸骨沿着为数不多撤退的公路,绵延了十几、二十里,战场上下来的几十万人全部都散了,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
从淞沪战争爆发没多久,就能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哪怕是一个派系,隶属于一个军,一个师的各团在反击日军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配合,更何况拥挤在苏州河南岸的几十万守军,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地方军。
语言的不通,命令的不通,这场撤退可想而知。
撤退的命令又实在是太突然,各个部队还没有来得及协调各部队的撤退路线,日本鬼子的飞机炸弹就从头顶落了下来。
说是撤退,不如说是一场大溃退。
有组织的撤退,情况还好,有部队殿后,层层阻击,武器装备和各类物资可以节节后送。
而无组织的溃退,则完全没人管,没有人断后,全部都在逃,都在溃退,大部分的重武器全部丢了,辎重没人拉,能跑的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