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他忽然觉得后心处一凉,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运其轻功,低头含胸,滑入游鱼一般避开,饶是如此,长剑已然刺中他的左肋,划开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登时长流,引得堂内不少人惊呼。
可见若非他反应即时,此刻已然是被杀或是重伤。众人齐声鼓噪,只见何太冲的长剑收势不及,已然劈中了堂上的琉璃灯架,登时让其粉碎,而班淑娴的剑上却沾了血。
原来杨逍自入门就站在殷天正正面,而何班二人稍讲一些表面功夫,坐在下手左面,灯场面六安起来时正好侧对着杨逍。他二人本是心思不正之人,均想:此地时天鹰教到地盘,再加上杨逍,此日断断讨不着便宜。不如杀了杨逍,还算有个为师报仇到名声。原来当年白鹿子临去之时,并没有来得及指定掌门人,但班淑娴却是他嫡亲侄女,入门最早,她嫁给何太冲侯二人联手夺下着掌门之位,别的弟子纵然不服,碍于实力不济,只好忍耐。如此十余年来,两人地位日稳,但到底夺位不正,心里不安,眼见这等机会,再也顾不得其他,对望一眼,心意相通,点了点头,趁着他们说话机会,慢慢向门口移动,使出一招“无声无色”,同时疾向他背后刺去。这招“无声无色”是昆仑派剑学中的绝招,必须两人同使,两人功力相若,内劲相同,当剑招之出,劲力恰恰相反,于是两柄长剑上所生的荡激之力、破空之声,一齐相互抵消。这路剑招本是用于夜战,黑暗中令对方难以听声辨器,事先绝无半分征兆,白刃已然加身,但若白日用之背后偷袭,也令人无法防备。但杨逍未及而立之年便是明教光明左使,内功至深,近些年来枯坐坐忘峰,修为更是大有长进,应变之快远非一般豪客可及,险险地避开着必杀之招。
何氏夫妇一不做、二不休,双剑齐向杨逍攻去,均想:“背后偷袭的不要脸勾当既已当众做了出来,今后颜面何存?若不将他刺死,自己夫妇也不能苟活于世。”是以出手尽是拚命的招数。杨逍素来不用兵器,避了数剑,心下已经有计较,“你二人如此暗箭伤人,有仇不报,岂是我杨逍所为。了结了你们,才好问晓芙和孩儿的事。”
当下他双手极速圆转,挪移乾坤,借力打力,轻轻一拂手,何太冲这剑竟在中途转了方向,嗤的一响,刺中了班淑娴的心口。何太冲登时大惊,本能就想收势扶住妻子,杨逍哪里能容得他如此,只见他身法如电,转到何太冲背后,双掌发力推他一把,这剑立时穿透来班淑娴的胸膛,何太冲连忙撤剑,昆仑门下弟子卫四娘终于反应过来,急急过来抱住了她,只见班淑娴双目圆睁,满是惊恐,气息已绝,再无生还可能。卫四娘是她亲传弟子,虽则平日多受她刻薄之处,但近二十年师徒之情不是假的,她立刻大哭起来,喊道:“师父,师父,你快醒来。”待看着何太冲目瞪口呆,惊疑道:“师叔,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最后那句话说不出来,但屋内众人谁不明白?
何太冲如梦初醒,忙喝道:“不是我。你胡说什么,师姐是被杨逍杀的!杨逍,好贼子,你还我爱妻命来。”话虽如此,却也想不通杨逍刚才的“法术”,一时惊不敢上前。
杨逍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嘿嘿一笑,摊手道:“何掌门,我虽然是你等口中的邪魔外道。可你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尊夫人死于你的剑下,剑又在你的手上,我双手无白刃,这怎么能赖上我。刚才你们两口子暗箭伤人不是挺默契的嘛。还是……”他顿了顿,自知“乾坤大挪移”乃是明教不传之秘,历来都有教主掌管,他因得阳顶天喜爱,得以修炼,却也止步与第二层,刚才一招得手真是全亏了别人不识得此等神功。
但正因如此,何太冲才无从解释,殷天正年老资历老,或许能看出来一二,但他总不会在这个时候拆杨逍的台,因此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