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待孟无邪兄妹走远,直接问道:“刘大人,你把他们兄妹两人支开,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刘禅傻笑着敷衍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说王无择这会儿在别院做什么呢?”
“不清楚。”思思当然明白这不是刘禅想说的。她不太喜欢应付像刘禅这种什么事都藏着,让人觉得心机很重的人,所以简单回了一句。
刘禅找不着话头,只好闷声走路。两人并排走了许久,终究还是他先打破沉默,说道:“先前在昌隆石场,我就在想,咱们三个人去增援狄大人,有什么用?”
思思不明其意,问道:“刘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盗匪可不像那些石场的伙计,他们凶残着呢。而且,人数可能是几百甚至几千,”刘禅幽幽地说道:“若是现在的狄大人都对付不了,加我们几个又有什么用呢?”
思思发现刘禅连续说了两次“有什么用”,她很少见到刘禅如此焦虑,于是问道:“刘大人是在揣摩陛下的心思?”
刘禅没有否认,说道:“嗯。我一直在想,陛下究竟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呢,还是另有安排。”
思思随口说道:“也许她是想考验我们呢?”
“考验?”刘禅问道:“难道我们三个之中,有人来路不正?”
思思反驳道:“来路正就不需要考验了吗?来路正的人,心思未必正。”
刘禅隐隐约约觉察到了思思对自己的反感情绪,他问道:“你觉得我刚才那样处理石场的事情,妥当不妥当?”
“你觉得心安理得就是妥当。”思思出身于名门望族,见过很多借为朝廷办事之机中饱私囊的人,但她从未见过像刘禅这样极度地想要扩张自己势力的人。她很清楚,石场一事,刘禅表面是处理官商之间的合作问题,实际上就是赤裸裸地自我扩张。
刘禅恰恰是不够心安理得,治水一事上,他不光是在为朝廷办事,更是在为自己培植势力。为了掩饰尴尬,他问道:“思思姑娘,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去当密探呢?”
“家族没落,被迫的。”思思没有说谎。自武则天掌权以来,一直打压士族,渤海高氏日渐衰落,若家族里再不多出几位在朝廷里效力的人,只怕会愈发式微。去年她哥哥高元思因为画错一幅画,便被捉拿入狱,可见高氏在朝中的地位低到了什么程度。
刘禅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比你惨多了,我在长安是举目无亲。”说罢,他想起了蔷薇,那个明明就是自己后娘,却死活不愿意承认的人。她会不会也想起我,担心我的安危呢?
思思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咱们还是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刘禅笑道:“对,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咱们就安心地回别院等余师爷和孟大哥他们的好消息。”
两人说着说着,到了钱塘县城门口。别看江南年年水患,这里依旧是除了京城以外最繁华的地方。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过,刘禅和思思都没有穿官服,过往的行人多半只把他们当成一对小情侣。
一个老汉在卖馒头,见到刘禅两人路过,便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公子,带着你的娘子出去郊游回来啊?买个馒头吧。”
思思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夫妻。”
老汉憨厚地笑道:“那就是公子你的不对了,这么漂亮的美人,赶紧娶回家啊。”
刘禅暗想:这老头子,真多事。可他一看老汉双鬓斑白,不忍心发火,于是问道:“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奔波,家里人呢?”
老汉唉声叹气地说道:“唉!去年水患,唯一的独子被大水冲走了,家里只剩下儿媳和一个未满十岁的孙子。”
“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要提的。”刘禅连忙道歉。
“老人家,你的馒头为什么会有两种?”思思聪明,立即转移了话头。
老汉解释道:“大的合适男人吃,小一点的合适女子和小孩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