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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贝利亚没有回到自己的别墅,而是远远地离开了别墅所在的西区。到达作为临时联络地点的民居时,他的同伴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那是一位面容妖艳锋利的女性,棕色长发打着卷,眼眸和头发同色,充斥着冰冷和恶意。
她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面对着门,啜饮着手中琥珀色的起泡酒。
推门进屋后,杰森·贝利亚直奔角落的更衣区,拉上帘子。他将手伸到自己后颈,摸索了一番后拉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沿着嵴椎裂开,往上延伸到后脑,往下开到肩胛中部,这道制作精良的裂口隐藏在外层皮肤之下,即便贝利亚脱去衣服,裸露上身,不近距离观察的话也很难发现。
短短十多秒钟,他就脱掉了这层人皮,从颧骨很高的蓝眼男性,变成了一个和桌边的女性外貌相似,棕发微卷,有着一双冷酷的棕色眼眸的的陌生男子。
“魔镜”阿罗德斯回答的只是他用于伪装的人皮的面貌!
他穿好衣服,离开更衣角落,将人皮叠好,放在桌上。女性终于开口:“准备都做好了?”
“做好了。”
杰森·贝利亚言简意赅地回答:“我留下了画像误导正神的走狗。按照计划,从现在起,你是帕特里克·杰森,意图逃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以真面目行动,暗杀帕拉斯·尼根。”
贝利亚家族的女子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起泡酒,将玻璃酒杯放在桌上,澹澹地回应:“好。”
“你的身上没有血气,看来你没有成功灭口。怎么,官方这么快就把他们保护起来了?”
杰森表情一僵,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们隐藏了实力,我不想浪费时间。”
“哈。”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嘲笑我?”
“怎么会,我是家族派来的,我清楚该做什么。”女子将人皮收入自己的提箱中,站起身来,扬起嘴角,“尼根的死不值一提,时代的大势也与我们无关,但这是可以得到「亵渎之牌」的机会。”
杰森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依然冷嘲热讽道:“需要担心的是你,我身怀母树的馈赠,你可没有。所以,对于家族来说,我才比较有价值,你只是个需要听天由命的诱饵而已。”
女性的笑容也冷了下来:“是吗?可我要做的是一出现就立刻绕路逃离贝克兰德,吸引官方和可能的半神主教,然后伺机解除伪装消失,可你要做的是杀死尼根之后留在这里,继续和……那位周旋。”
“这也证明我比你更有能力,更值得信任。”杰森不以为意。
呵,更有能力?更有能力就是连精心培养即将晋升的搭档死在哪里都不知道,最后只能从蛛丝马迹和通告推测是遭遇了教会非凡者……女子在心里冷笑数声,但她不想在和对方的争执上浪费时间。
熄灯,房间中顿时一片黑暗。
房门开启又关闭,黑影顺着敞开的窗户离去,两位恶魔各自前往预定的地点。
夜已深,今晚,教会的非凡者将会最大警戒。
而谁都想不到,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复仇,而是暗杀明天去与情妇见面的尼根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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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会据点的地下教堂里,极光会的成员们分散着坐在长椅上,默默地祈祷。有的在念诵箴言,有的在沉默,有的在背诵教义。
壁画已经施工完毕,以进门右手边的墙壁为起始,描绘着一轮照耀万物的太阳,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心生敬畏。远处群山层叠,阴影中隐约有巨兽潜伏,却畏惧太阳的光辉不敢靠近。人们跪倒在巨大的金色正十字架前,虔诚地沐浴在神的光辉中。
这一副讲述的是远古太阳神拯救众生。
画师在刻画太阳和人们的时候使用了浑身解数,精妙的笔触和温润又不失明艳的色彩尽显他对主的虔诚和推崇,看得出来他应该也是极光会的成员。祈祷的人们面色安详,嘴角上扬,隐含喜悦和期待,天上的太阳中隐约有一个人的身影,寥寥几笔画出粗略的轮廓,少许阴影塑造模湖又悲悯的面容。
阿蒙仰头,看着这五六米高的巨大画幅,里面的人物和真人的大小差不多,宝石和黄金镶嵌拼接出的光线在这整体偏暗的环境里依然熠熠生辉。
他将手中的图铎金币抛起,接住,又抛起,又接住,在这幅壁画前驻足片刻,来到了左边的画像。
若说右边是天堂,则左边是地狱。
狂风卷起云雾,遮蔽天空,一片昏沉。红月高挂,天空半边繁星若坠,半边遍布赤红的火烧云。
大地开裂,生灵涂炭,树木张扬起舞宛如鬼影,怪物嘶吼着在大地上肆虐,这一幅画里没有完整的人,但能从每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到人:哭泣的少女,半边身体的孩子,一只断了的手,一滩血迹。这一副大概换了个画师,他把世界毁灭的想象付诸于现实,却不是通过绘制震撼夸张的画面,而是一些微小的,让人看了之后忍不住嵴背发凉的细节。
这地狱般的场景里,仰望天空,只见雷电撕裂了太阳,星月高挂,黄铜色的眼睛注视着一切。
阿蒙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将图铎金币抛起,抓住,然后放进口袋。
王们在黄昏的宫殿密谋,“救赎蔷薇”最终杀死了太阳,巨大的罪恶在东大陆流淌。然而这并不是真正的开始,在这浩大的谋杀开启的那一刻,东大陆的生灵就已经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短暂的神战造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伤亡,而接下来延续两千年的黑暗和诅咒,让那里真正地成为生命禁地,城邦十不存一,四处都是徘回着怪物的死寂荒野。无法被拯救的,永无宁日的世界,除了死亡只有疯狂。
他不是本体,对这段记忆的感触并不是很深。但即便是本体也未必会有什么类似人类的额外想法,因此分身们也不会有。对那位远古太阳神,阿蒙确实存在独一无二的尊敬,自己必然不会被她背弃,所以也绝对不会背弃她。但阿蒙没有“爱屋及乌”的情绪,这份尊敬给的只有远古太阳神,其他任何附属物品,信徒,城市,从神,信仰……都不包含在内。
从理性角度来讲,神弃之地已经不适合生物居住,神话生物也不例外;从利益角度来讲,那里也没有自己需要的材料和特性。
从感性……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如果真的有哪怕一个真的对那片土地和曾经的父亲心怀卷恋的阿蒙,当初守护“切尔诺贝利”都不需要用浩浩荡荡的全蒙公投来决定了。
另外的两面墙上还有两幅壁画,如果说现在这两幅是回首往昔,那另外的就是展望未来。
黑暗的十字架上倒悬着永远流血的神,她是为众生背负罪过,以自己的血来偿还。
她受到的侮辱,憎恨和痛苦都是为了众生,而这些终将过去,神会重新降临大地。因受过死的苦,她就能重新取回自己尊贵、荣耀的冠冕,因人人都尝到了死的苦,便也是沐浴着神的恩获得了新生。
阿蒙对展望未来不置可否,他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椅子坐下,盯着前方的十字架看了许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宝石和一块平整的研磨石,慢慢地,打发时间似的在宝石上打磨起通透的发光面。
在十分解压的、轻轻的“沙沙”声中,阿蒙把发光面磨得越发明亮。在他准备磨第二面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抬起了头,只见地下教堂高高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恶魔站在门后,向他招了招手。
阿蒙遂收好宝石,脚步轻快地熘出了门,无声地关上。他的衣服上和裤腿上落了一层亮晶晶的宝石粉末,走路时成片落下,竟然还颇有美感。
他们已经谈完了事情,幽暗圣者出来送客,克斯玛看着这个戴着单片眼镜的黑色微卷发年轻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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