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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自己陷入内部循环。首先要设置一个隔绝外界反馈的空间,不让它有机会根据自己的活性继续修订法案……”
“陷入内部循环,最好的办法是让它自己产生相悖的法条,但是这样的情况很难创造出来。”
“而对我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寻求大蛇的帮助,给黄铜书一个十年起步的循环先。”
“但当祂们意识到我已经到来之后,肯定早就也就安排了对抗‘命运’途径的手段,大蛇正忙着抓另一条蛇,我实在不应该这个时候介入。黄铜书又有两个天使压制封印,一时半会也不会过度活化,最大有效范围顶多就被限制在弗萨克帝国之内,再远一点,伯特利·亚伯拉罕和死人妖,哪个都不是祂们能肖想的,反倒是我还得担心死人妖背后偷偷捅我一刀……”
梅迪奇摸着下巴专心思考,如果自己的手头有军队,还有其他封印物,那对付黄铜书和拿着黄铜书的大牧首都轻轻松松。
不过祂现在两手空空,几乎什么都没有。
“喂。”梅迪奇拍了拍自己的脸,“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办法?当然了,不用说我也知道加上你俩也不可能让黄铜书产生悖论,所以如果没别的要说的就可以不说话了。”
“你说不许行动的是梅迪奇,跟我索伦有什么关系”和“你说不许动的是艾因霍恩,跟我梅迪奇有什么关系”,这个想法虽然很完美,看起来很有可行性,但黄铜书可不会真的指名道姓地颁布条例——这才是露出破绽。
只要黄铜书说“禁止猎人活动”,就能把祂们仨都给暂时限制一下。
同样的封印物,有人操纵和全靠活化特性运作得到的效果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经验丰富的序列一拿着唯一性,还是比较唬人的。
“没话说。”艾因霍恩懒洋洋地在脑子里回复,“打我后裔还指望我帮忙啊,我不仅没办法还会尽量拖你后腿,就这样,索伦到你出牌了。”
“我出对子。”
“不要。”
“没屁放啊你俩?”
“可不是嘛都被你放完了。”
“行了那滚吧。”梅迪奇挥手把两个坑货队友送进了角落里。
说点怪话,感觉心情好多了。稍微缓解了一下压力之后,梅迪奇把手上的小本子看完,从这些零碎的情报里整理出一点点有用信息。
梅迪奇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底层了,上一次需要这样和底层人民拉近关系还是在东大陆跟大伙一起吃热乎乎的大锅炖菜。小本子上面歪七扭八的丑陋字迹以及大量的无用废话看多了简直就是对精神的伤害,让祂开始狠狠地怀念“战争之红”里很会做账的小恶魔崽子和各有各的本事的下属,但平民区的小混混和廉价工人肯定没办法跟自己的正规军相比,梅迪奇只能望红兴叹。
第一轮的试探结束之后,祂跟祂的对手谁都不愿意轻举妄动,不仅没把握短时间打死对方,还有个强力的敌人暗中窥伺想要等两败俱伤吃两头,这次对抗就变得非常具有挑战性。
不过也无所谓,阴谋家善于明哲保身,也不会吝啬用自己的脑子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在祂们俩都是我的目标的前提下,对大牧首动手的好处是,只要我动作够快,就能捞到一两件封印物;坏处是,没了大牧首,那个艾因霍恩家的小辈就能直接接管教会,统一全部力量对付我。”
“对祂先动手貌似只有坏处,相当于我俩自投罗网,奇克绝对跑得最快……”
奇克真的太烦了像一条总是潜伏着想要咬人一口的毒蛇,要是这家伙能原地爆炸就好了。
所以大牧首拉里昂发现自己遇袭的时候只是惊慌却没有意外,这些利害关系祂们三人心中心知肚明,甚至,拉里昂也不敢赌皇帝会不会救祂,万一就“刚好有事来晚了一点”呢?
来晚一点,带着自己的封印物准备齐全地把暗杀大牧首的邪恶战争天使赶走,祂就可以含泪收下战神教会,成为弗萨克世俗和宗教的双重领袖了。
——虽然这份权力也不知道能被掌握多久,但世上总不缺这样只在乎掌握权力不在乎时间的人。
嗐。
梅迪奇想到了办法。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是根据梅迪奇的观察,世人对祂的刻板印象往往是武力的顶端和军队的领袖,以及某种胜利和正向战争的象征。但正向不代表正义,就好像人们总有一个错觉,那就是战争之神总是百战百胜的,战争之神在正面战场上才是最强大的。
但实际上……
既然大家武力分不出胜负,那就没必要用武力决定胜负了。
武力的必要性毋庸置疑,但比起战场的直接,阴谋才更加灵活多变,几乎适用于所有情况。应对正面战场出现的胶着,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将局面朝着自己的一方倾斜,阴谋正是因此而生的。
梅迪奇转头问已经许久没说话,仿佛木偶假人一样一言不发的南大陆半神:
“你之前提到的,有人在港口附近暗中宣扬罗思德群岛的‘海神’,现在这些人还在吗?”
希尔达转过头来,但肩膀和身体一动不动她的身上陡然又出现了仿佛木雕变成活人的诡异的灵动感:“他们已经变成了那条‘禁止祭祀邪神’的律法。”
说完这句话,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红晕:
“本来还有一个人活着,但他没钱治疗断掉的手,只好在伤口上敷上雪。但他太怕痛了,敷得太久,烤火的时候手臂上的肉就像肉冻一样从骨头上落下来,今天早上他失血而死了。”
“他的手臂全都变成了骨头,我还没有这样的活尸。”
“那我可真是问晚了。”梅迪奇也不是太惋惜,“你们玫瑰学派的爱好还是这么扭曲变态。”
希尔达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也觉得你很酷。”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梅迪奇真的对玫瑰学派的爱好和活尸制作工艺不太感兴趣:“海神许诺了什么,他们祭祀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神的真身传说只是罗思德群岛的本地信仰,现在战神死了的消息被教会捂得严严实实,宗教裁判所也不是摆设,他们干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祭祀海神?”
“一个罗思德群岛来的商人,并不是传教士,只是说自己在群岛上祭祀海神就能得到鱼获。港口冬天都被贵族接管,他们祭祀邪神不一定会被抓住,但是没有工作,一天就会冻死。”
“这样啊,那个商人已经离开了吗?”
“他说自己是开慈善学校的,来不冻港只是顺路短暂停靠,购买一些特产鲸肉……估计自己都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把他的传教听到了心里。”
希尔达耸了耸肩,见怪不怪:
“大概有不少人偷偷祭祀了吧……然后真有那么一两个运气好的抓到了鱼,‘海神’的名号就这么在港口区悄悄传开了。被发现的时候也不知道传递多久了,大概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不过没什么用,到了一定的规模后,告示板就让他们全都消失了。”
听完,梅迪奇稍微一想,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不,这不算什么,我想,现在想要暗中祭祀海神的人应该比之前多了很多。”
“因为这么多人都死了,反而更加证明祭祀这个家伙是有效果的。我们应该在这方面动动手脚,让你的人去暗中传播海神的信仰,讲述那些成功得到收获的故事,并且鼓励他们偷偷祭祀。”
希尔达也不是很意外:
“我理解你想要制造麻烦的心,但这样只会让可以被利用的人越死越多吧?”
“怎么可能。”
梅迪奇比划了一下。
“你就让他们在地上画条海蛇,画画会吧,直接用手在雪地上勾个弯弯绕的长条就行。”
“然后给这玩意前面放点吃的,放半块面包,半瓶酒。”
“——我这是给家里的食物拿出去冷藏,怎么算偷偷祭祀邪神?至于雪地上画的这个,你怎么看出来这是条蛇的,这是我闲的没事挖了一勺雪打雪仗,怎么能算圣徽?海神圣徽也不长这样啊。你看周围的邻居都做这个,我们世世代代信仰战神,难不成要说这一条街现在都在偷偷祭祀邪神?”
“祭祀也就是这么个流程,对着圣徽念诵尊名,然后放上取悦神灵的东西。虽然黄铜书说不允许完整地念诵尊名,但是随便编造几句象征,随便做点祈祷,这应该不用人教了吧。”
希尔达打量着梅迪奇:
“看起来你抓邪教徒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