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长生!
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又如噩梦一般,瞬间侵袭,汹涌而至。
不禁让苏长生冷汗直冒,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传来。皮肤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令人牙麻的鸡皮疙瘩。
“做人不好么?”
“长生,因何背叛我们?”
死去的猫女,仍旧歪着头盯着苏长生,脸上浮现出一股若有若无、无比瘆人的笑意。
冒着绿光的眼睛中,满是诡异与邪恶。它再次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语,似乎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一般。
但苏长生未曾言语。
他几乎在刹那间做出了对应的反应,佯装出一副茫然、无措,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以及遭遇诡异之后,那种恐惧、戒备、害怕的样子。与普通的妖怪反应,几乎一致。
但一颗心中却在不断的往下沉。
何来背叛一说?
而且为何知道自己名字?
这诡异,似乎是歧路龟息术背后的‘它’,或者‘它们’?
还有怎会突然找上他?
又为何假借猫女之手?
最重要的是,为何会是在猫女死后,才突然出现?
借尸还魂?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无数的想法在苏长生脑海中流转,无数的可能性、猜测等等,在他的心中浮现又湮灭。
不过,无论如何,这时候绝不能应答。面对这种诡异的东西,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魂灭,说不准他一旦回答,就会立刻中招。
而眼下没有回答,并没有中招,这就证明不去回答就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长生啊…难道你真的背叛了我们?可是我们明明感应到了在学宫的殿堂中,你的三灯之火未曾熄灭。”
猫女仍旧用惨绿的眸子,静静地盯着苏长生,诡异的声音从它身体内流传而出。
继续道:“莫不是你越过灰墙,人性真的已经彻底迸散、丢失了?可是明明伱修炼生死权,本可再造人躯、重塑人性,聚集人魂……”
“为何你还不回答我啊……”
猫女体内的声音突然一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而阴森的说道:“或许你不知道生死权是什么,毕竟已经死了一次…你能告诉我,在那一边,那些背叛者叫它什么吗?”
生死权?
十七年蝉?
其作用不是妖躯蜕变,而是再造人躯、重塑人性,聚集人魂?
而猫女尸体中的诡异,似乎认定他修炼过十七年蝉,并且还不知晓这门妖术此刻的名字。
见苏长生依旧不答,只是神情戒备、紧张中略带着一丝恐惧的看着它,猫女体内的诡异沉默了一会,喃喃自语:“难道还未聚魂?还是说…灰墙的清除机制太强了?”
“不对!”
“你绝对可以听懂,学宫殿堂中,你的三灯之火仍在。你背叛了我们……你也沦为了背叛者!”
“背叛者皆该死!”
猫女体内的诡异,似乎极不稳定,说着说着,便彻底狰狞、失控起来。
无数诡异邪恶的气息,犹如亡魂一般的阴冷之力,瞬间袭来,横扫四周。
阴风阵阵、鬼哭狼号。
猫女身上开始涌入层层叠叠,宛如阴虫一般的诡异物质,它们喷吐着与妖气截然不同的力量,形成了一道灰色的雾障,包裹住了猫女。
随后雾障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座巨大的亭台楼阁,而楼阁之内分明摆放着一颗颗苍白的骷髅人头,每一颗人头中,都有三点微火在中燃烧。
“小心!”
苏长生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旋即便有一道洁白的光芒横空而至。
直接抽打在了雾障之中。
滋啦~
宛如烈火烹油一般,白光穿入了雾障后,瞬间让雾障沸腾起来。
紧接着,无数骇人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等等聚集在一起痛苦的哀嚎嘶吼。
——灰墙…该死的灰墙。
——清除,背叛者要统统清除掉。
——毁灭了,早已经毁灭了,世界里哪有净土可言。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道话,而此时猫女尸体也从雾障中重新浮现,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它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此刻宛如一只佝偻着身体,不断在地上爬行的乌龟一般。
它抬头看着苏长生,眼中的绿光明灭不定,最终低声道:“有病毒来了……别急,我们还会再来找你的。”
此话落下,猫女体内的诡异便彻底失去了生息,阴冷的气息也在那道白光中寸寸崩碎,最终化为了虚无。
死了?
还是逃走了?
而猫女没有了诡异之力支撑,眼中重现死气,身体也迅速干瘪起来,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其体内的鲜血竟被汲取一空。
“小心,不要碰它!”
“小心被污染!”
身后的女声再次传来,苏长生闻言看去,发现竟是白绫。
其急匆匆而至,先是看了看苏长生,对着他使用了一枚净化符,阵阵白光过后,确认其未受到诡异污染,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
“我刚刚才从妖市出来,恰巧看到你神色不振,本想和你谈谈的,却发现似乎有东西跟着你,没想到竟然是一头诡异。”
言罢,白绫俯下身体,仔细的看了一眼猫女的残骸,见其浑身干瘪,死状如乌龟的一般佝偻匍匐着,不禁咦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惊诧道:
“十七年蝉!”
“这是一头修炼了十七年蝉的猫女。”
“怎会突然袭击你……”
苏长生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果然是十七年蝉,而不是歧路龟息术。
所以刚刚猫女体内的那头诡异,并不是歧路龟息术中的那个‘它’。
而是另一个‘人’!
苏长生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猫女的状况,包括后者说的为何袭击他,以及其与鳄妖的关系等等。
听的白绫连连摇头,一阵的叹息,良久之后才道:“倒也是个可怜的家伙。不过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它可是修炼了十七年蝉,观其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估计是受到十七年蝉的污染影响,才会来袭击你。只不过令我想不通的是,十七年蝉中的人,为何会针对你?”
苏长生沉吟了一会,他自然不敢说出刚刚诡异说的那番话,只能硬着头皮,模棱两可的说道:
“十七年蝉不是与歧路龟息术会发生耦合现象么?会不会是我们这次庇护行为,不仅惊动了‘它’,同样惊动了十七年蝉中的‘人’!”
白绫点了点头,道:“也不无可能,这两种歧路妖术都是黑山妖王带进来的,真要是惊动了一方,没准另一方也同样会有所动作。”
“发生耦合现象也在所难免。你…或者我们,都已经被它们暗中盯上了。”
苏长生闻言深吸了口气。
心中阵阵不安。
他知道事情绝不仅仅如此简单,十七年蝉深处的‘人’盯上他,很可能不完全是因为歧路龟息术的原因。
这里面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甚至极有可能他这具妖躯的前身,也曾修炼过十七年蝉,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突然身死魂灭,最终才有了苏长生降临而来。
至于诡异说的那些话,以及为何喊出了长生二字,苏长生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去仔细琢磨。
也只能认为这是诡异的某种手段而已。
毕竟妖寨里一直流传,遇到比诡兽更加恐怖、不可理解的诡异后,一旦被它或者它们盯上了,那么千万不要去听、去相信、去揣摩它们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