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猎户一甩胳膊,岔气了。头上缠着歪歪扭扭的裹几圈布。突然而来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腰。
白着脸,才感叹了一句就再无下文的秦老头,不其然又听见长工说道:“别想着报复了,那丫头当年在顾家受的罪都没跟你说过吧?我看呐,她也是不想你们担心。你如果真因为顾家出点什么事,岂不是愧对了那丫头当年的忍耐。”
劝人也要讲究个说法,长工是奔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理儿去的,这会能说上几句话,自然是尽量想让他看开点。毕竟人都没了,说再多,做再多又有什么用。
秦猎户捱过了岔气的痛,转过来看他。
“放你的狗臭屁!”
长工楞住。
唉声叹气的长工大叔回到家,一字不差的把秦猎户和自己的相处告诉了媳妇。
一个人发愁,变成了两人对着愁眉不展。
这都是些什么腌渍事。顾家人,实在是缺了老鼻子的德。
媳妇挑了挑灯芯,放下手里补到一半的衣裳。“当家的,我看咱们还是别管了。”
顾家和秦家的梁子,结大了。
大年初一打上顾家大门的秦猎户,在桃源村里火了。三年前的旧事,随着顾西河的不省人事被闹得越来越大。
河东岸的乡亲们,这个年过的曲折离奇。
年初二的时候,顾夫人带着一票人马砸了老秦家的门,把疯疯癫癫的秦仲才捞出来打了一顿。直打的秦家大儿子口吐白沫,摊在院中死活不知,这才趾高气昂的回了河西。
夹在围观的人群中,李婶用胳膊肘撞自家男人。
“秦猎户去哪了?”夫妻两看了半晌,都没见到秦猎户的影。跟他们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眼瞅着顾家的车越来越远,大伙有查看秦仲才伤势的,有去请大夫的,还有四顾寻找秦猎户的。
自那天听了秦仲才的话,李婶就不能看见他的脸。此时此刻,心下还是记恨。漠然旁观几个妇人给他止血,包扎。李婶禁不住说道:“还救什么,这样的玩意让他死了也就死了。”
几个关系不错的妇人,诧异抬头。
“李家的,你莫不是疯了?”
疯了?疯了的不是她,是秦仲才。
李婶扣着指甲,也不看那几个妇人。“哈,秦仲才这个王羔子可是亲口承认了,当年就是他把秦若逼死的。”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正在止血的,停了手。正在包扎的,也扔了手头的碎布。
李婶把送米那日,自己在秦家的所见所闻抖落出来,大姑娘小媳妇连连摇头,都是一副不可置信。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被狠打一顿,又没人照看的秦仲才,晃晃悠悠爬了起来。搅成泥的头发把他的脸盘盖住大半,鼻子往下滴着血,秦仲才在村人面前步履阑珊。
“嘿嘿,你杀不死我,气死你。秦若,你杀不死我。”
李婶冷笑,指着秦仲才道:“你们看他那样,还不信我的话吗?”
刚刚,她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这秦仲才上次见到就发了疯,被他自己吓疯的。
村人望而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