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河没动静。
本是放在膝盖暖腿的手都没动,他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不去,那老者说真要加固印子,咱们村西住着的这几户都要般到村东。”
这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事。
风水之说古来有之,那老者只道村西地薄土贫,压不住桃花迷阵的煞气。若是还在村西住,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家破人亡。
可顾西河听着,就是别扭。不止是别扭,还很膈应。就跟吃了苍蝇样的恶心,即使那老头说的有板有眼,他也不愿意相信。
什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这就是上门诅咒,没有当场赏那老头一顿排头吃,就是他的气度。此刻听到许大花又将老头说过的话拿出来跟他重复,烦的很。
让他搬?搬哪去?真的要和村东那些种田的挤在一起?不不不,这种事他才不要。
顾西河不愿和她多说,只道:“村东住的满满当当,咱们就算搬也无地可居。”
大花提议:“要不先去我爹那住上一段?”
老者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加固封印她是打算去做的。院中亲眼所见,一老一小施展神通,许大花对这人说出的话,那是全当了圣旨。
她看眼顾西河,心中有了盘算。
相处这么久,许大花觉得其实顾西河很好骗。被他老娘保护的太好,结果就是不管什么话,到了他这都能说得通。定定神,加固封印这事宜早不宜迟,既然那老者说要他们搬到村东,这事就一并进行了。
“那怎么成?”
顾西河一脸不赞同,放着自家好好的房子不住,去跟他那个老丈人挤一间屋子?想都别想。他又不是没见过许老爹的居所,三间小屋配上篱笆圈成的院子,也能住人?
大花眼色沉了沉,没再继续和他讨论,心中却是十拿九稳,她爹家不去也得去。
夫妻两的心,根本就不在一条路子上。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那离了顾西河家中的老者带着孩子去了哪呢?
去了秦钟鸣墓前。
老者既不言语,也无甚动作。只是站在那草草盖起的坟前,神思幽远。
小童不吵,反而安静的很。跟在师傅身边这些年,他早已熟知此人秉性。倘若是他不愿意交代的事,就算是磨破了最嘴皮子,师傅也不会告诉他。
两人站了小会,师傅才牵起小童的手折返鹤须山。
出了桃源村,尘世雾气渐消,大好河山宛如纸上作画,五彩缤纷。
小童坐在师傅法器上,朝下望着望着,心胸开拓。
出山时师傅曾说:“寅虚,想你在山中七年,还未见过这人世繁华,师傅便带你去瞧上一瞧。”
初闻,小童已是满目惊诧。
他只当是师傅觉得自己在山中清苦,才有了这番际遇。可一出山,师傅才对他说:“也该是时候去看看旧友了。”
这个旧友,是谁呢?
想来除了那被师傅叫做顾书生的人,此行他们没再找过旁人。
担得起旧友的,好似只有他。
只可惜人生苦短,那顾书生已成了一捧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