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幽转,暗夜无光。
黑压压的天幕繁星寂寥,微光闪烁。顾西河陡然间想起秦若清凌凌的双眸,恰似这黑沉天幕中一闪一闪的星。许多年前他是否也拥有过夜空?
桃源村中烈焰炽燃,鼻息间似乎都能闻到火的味道。他没力气动,仰躺在河边碎石上,轻轻合上了眼。
记忆是敏感的婴儿,任性又不听话,随着那星光窜入他的脑海。
犹记得那人始终安静而不讨喜,日日清晨都会立在他的房门外,她总是垂着头,从他的角度望见的便是苍白的侧颜以及尖细的下巴。
穿着顾家长工那身灰扑扑的仆妇装,秦若显得格格不入。这份格格不入并不是出自她的衣着,而是她的身份。
她本该是锦衣玉食,和她母亲相似待遇,可随着顾书生身死,顾家媳妇所代表的一切都从她身上被剥离而去。也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机会见到那双眼中神采飞扬,绽放出只在见到他时才会点燃的明亮。
怎么会想起她?
顾西河豁然睁眼,暗沉的天幕变成了许大花放大的面孔。
浓眉紧蹙,眼露凶光的许大花,再一次将手覆上了他的脖子。
尖叫一声,顾西河这辈子都没有的狼狈乍现。趁着那只冰凉还沾着水汽的手未曾严严实实扣住他的嗓子,顾西河高声喊道:“你疯了不成?”
刚刚是因为他说了气话,许大花才做出那番举动。冷静下来,他尚未去思考今后如何于大花相处,这人居然存了弄死他的心。
他被迫承受着她的目光,就在许大花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时,顾西河确认这个挂着他媳妇头衔的女人眼中,唯有势不可挡的杀意。
不弄死他不罢休的果决杀意。
心头一凉,顾西河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得完完全全清醒过来,急中生智道:“大花,我怎么可能休了你,是你带着我逃离了流寇,我对你心中只有感激和爱意。”
柔弱无骨的手有了停顿,那环在颈项像是毒蛇般冰凉的触感忽轻忽重。
顾西河后背的冷汗漱漱而下,人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他极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把脸崩的死紧。再接再厉道:“大花,想想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就忍心让这孩儿一出生就没了爹?”
生死一线,顾西河巧舌如簧。
许大花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这份认知让顾西河心生忌惮,万不敢将往日的派头摆在现下,他脑中急的团团转,跟许大花相处的过往走马灯似的过了遍。最能说道的还是孩子。
许大花想要个孩子。
这是突破口。
顾西河也顾不得许父在场,许大花的两姐妹都在场,他只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大花,孩子。我们努力那么久才出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想想看。胖乎乎的大小子,叫你娘亲叫我爹爹的场面。”
顾西河边说,边小心翼翼抓住了大花还贴着自己皮肤的手。
他引着那只手,摸上了自己胸口。
盘亘在许大花眼中的果决动摇的越发厉害。一提起孩子,许大花是真的被触动。
近一年来,她想方设法看医生吃药,就是为了个儿子。成亲数年,顾西河和她nn次数少的可怜,她的肚皮半点动静都没有,也是最近许大花才厚着脸皮多次开口要求夫妻同房,为的可不就是腹中多出块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