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洞窟之后,张崇打开吴织的来信。
吴织在信中言到,平海宗打算在黎南海域建立一座别府。无论是修筑宫室还是布置阵法,那都是需要大量灵石的,但是门内却没有足够灵石。这是此番乾元殿下令清查灵石矿脉的诱因。
此回清查灵石矿脉账目,张崇这里仅仅只是其中一处。吴织告诉张崇,这件事办妥之后,他不仅不再需要继续看守矿脉,还可获得乾元殿的赏赐。最后,她让张崇行事小心一些,勿要太过激。
读罢之久,他将信纸一按,思虑起来。
在乾元殿的诏令之中有“扫荡邪气”一语,现在吴织又提醒他“行事小心”。显然,这查账背后当是有什么内情。
张崇转念一想,觉得平海宗内多半是有涉及范围不小贪墨情况,故而才需在多地同时动手。他猜想,在别处领命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外门弟子,至少也是与各大世家无甚关联之人。
他考虑过后,决定先从现在与他同守销折谷的两个同门身上做一番了解。现下此二人都是已经返回了各自洞窟内歇息,张崇觉得还是待到明日再行询问为好。
次日,张崇早早出了洞窟,想要去寻两位同门,然则,此二人却是不见了。他招来一个炼气弟子一问,方知此二者都是在一个时辰前离开,去了昌宣城。
张崇抬眼一看,现在天刚见亮,一个时辰前当还是夜幕遮天,走这么早,却是奇怪。
他对面前弟子言到,去取三年内灵石开采记录出来。
“是。”
一本本厚厚的账簿被那弟子抱到张崇面前,张崇坐在小楼的二层,将一本账簿拿起,翻看起来。
销折谷开采出来的下品灵石每日都在一百三十斤上下,运回山门切割为标准灵石后当是有五百二十枚,每年便是接近二十万下品灵石;
中品灵石出产很少,一个月也不过三十几斤,每年下来的产量在一千五百到两千中品灵石之间。
张崇花了半日时间翻阅完毕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晚间,张崇令人带他一同监察收工的凡人交付灵石,记录每个人的收获。
一连三日,张崇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每日矿内出产的灵石数量都差不多,浮动也都在合理范围之内。
他令人将这些年的账目以月为单位拟出一份精简的总帐出来,原册好生保存,勿要遗失。
那两位同门一连几日不见回返,若在往日也是正常。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张崇对他这两个同门的习惯也是略有了解。
此二人一个名叫周宏成,一个叫吴希林。两个人平素称兄道弟,最喜留宿于昌宣城内的烟花之地。
然而,周、吴二人平时一去几天虽不足为奇,但到底都会提前跟张崇说一声。这回直接离开,没与张崇交代只言片语,显然是不寻常。
张崇吩咐弟子,若是周、吴二人回来,便请他们在谷内等候张崇,勿要随意外出了。
他交代几句之后,御使着樟木飞舟往昌宣城飞去。
偌大城池,张崇想在其中寻到周、吴二人自是困难,他来此也不是为了找他二人。
昌宣别府,张崇现下身着平海宗弟子法袍,故是未受阻拦,直接进去了。
张崇此来是为了求见驻守此地的长老,他请人通禀之后,便在一处偏厅等候。
未久,一弟子来到偏厅,言到:“有劳张执事久候,长老现下正在闭关,不能见客,还请执事见谅。”
张崇:“不知长老需要多久,在下好改日再来。”
“长老未曾交代,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都不一定。”
张崇望着那弟子,稍一思索,言到:“未知销折谷每年送来灵石的账目存在何处,在下欲往一观。”
那弟子摇摇头,说:“没有长老的命令,弟子做不得主。”
张崇翻手拿出乾元殿的诏令出来,言到:“我此来是奉乾元殿之令,还望贵府配合一二。”
那弟子也没有要去诏令检查,只是低头说到:“没有长老之令,弟子做不得主。”
张崇收起诏令,将一封信放到桌上,言到:“你将此信呈递给长老,我欲面见长老相谈之事,都在其中。”
“弟子定会为右执事转呈,但是长老正在闭关,只怕短期内是不会有回书了。”
张崇道:“无妨。”随即离开。
返回销折谷之后,原本一团乱麻的张崇总算是有了一点头绪。
昌宣别府的镇守长老虽未见他,但张崇却已察觉诏令中所言“邪气”二字意指何人了。
晚间,凡人收工回到谷外的居所之后,张崇将谷内的八个炼气期的监工弟子召集到小楼之中。
张崇立在众人之前,以颇有些沉重的语气说到:“门中令我清查账目,其中深意想来诸位多少都能体会一二。此地艰苦,本执事自然是想办好此事,早日返回山门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场间诸人,“诸位来此地想来都是接了盈德殿的任务,再不然便是触犯了门规,现下有一桩功劳摆在诸位面前,拿到了便可离开此地,返回门中,领下赏赐,就看大家想不想要了。”
在场八人表情各异,都纷纷把目光移到旁人脸上。
“好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午夜。
张崇经过这几日所见,已经大概想清楚了门中想要他干什么,但是这事做起来可是有些危险,故而张崇想要写封信回宗门中寻求助力。
若是门中助他,那他自然会按乾元殿的意思办,若是门里置若罔闻,那他张崇便只好把诏令甩到一边,安心在此枯守三年了。
然则张崇身边无人可用,派何人送信回去便成了一个问题。
月至中天,一个人影忽然飘到了张崇设下的迷踪阵内。张崇知送信的人来了,收功静候。
迷踪阵所化的雾气本就挡不住修士,那人轻松的穿过迷踪阵,来到洞口前。
“弟子顾三林,求见执事。”
“进来吧。”
顾三林走入洞内,立在张崇身前两丈之处。
张崇:“师弟深夜造访,不知寻我有何事?”
顾三林一礼,言到:“弟子特来取一桩功劳。”
张崇:“功劳不急,先说说你在谷内待了多久了?”
顾三林:“弟子两年半前接下了盈德殿的任务,来此任监工。”
“两年半,也不短了。这两年你可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