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灵膳摆得一桌,其余八盘皆不足道,唯正中灵狐生肉吸引了几人目光。
小厮道了声:“尊客请用”,而后伸手打开扣在灵狐上的盖子。
此盖揭开,当即有一股寒气散出,待冰雾消融,张崇见得其内是一只由冰块雕成荒漠灵狐。此冰狐蜷缩在盘内,栩栩如生。
灵狐之肉被切成薄片,铺在冰狐身上。因这灵膳只取灵狐身上最为鲜美的部位,故而冰狐身上只有二十余片晶莹剔透的嫩肉。
小厮自行退下,王孝庭招呼一声,便拿起筷子夹得一片来,送入嘴中。
张崇也是夹一片狐肉入嘴,此一肉片刚刚沾到舌头,张崇便觉之柔滑似水,冰凉中带着些许血味。
这鲜血滋味非是一般,不仅没有半点腥意,还似是能唤醒人心深处的某种自然天性。
略略咀嚼两下,狐肉在嘴里停留几息后便滑入了腹中。
张崇回味了下,道:“是生肉?”
王孝庭:“然也,真是世间绝味啊。食肉饮血,只一片下去,恍惚间,我有种身处悠悠之野,信步觅得肉食之感。”
柏冬来在等叶芊芊动筷后才最后品尝美味。
此狐肉确然是令人着迷,他赞了几声,回味一会儿,想要再来一片。
他筷子伸出,却见张崇三人也是一样喜爱此灵膳。他筷子在空中顿了一个极短的时间,然后转而落到另一盘灵膳之中。
他夹起一颗丸子,送入口嚼了几下。
此丸子当是以某种灵蛇之肉和几味草药制成,如是平日吃到,那也算是难得的口福。但是与灵狐之肉相比,此丸子也只能算是滋味尚可了。
王孝庭举起酒杯,与张崇对饮起来,柏冬来知晓自己只是陪衬,故而也是一言不发,享受这难得的一顿灵膳。血暝虫祸之前,柏家也算有几分实力,他倒还吃过几回灵膳,后来却是再没吃过了。
酒过三巡,王孝庭似是有些微醺了,他说起了昔年往事,又谈起才过去不久的元婴大会。
“张崇,你可知为何我们去不得你洞府,那些定嗔台上之人便可视那所谓门规如无物吗?”
张崇:“不外是内门弟子一贯的作风罢了,算不得什么事。”
王孝庭将手中酒杯轻轻摇晃起来,道:“若只是如此,那你却是看得浅了。”
“哦?”
王孝庭回忆起自己在平海阁的这些年,道:“既然身在一方势力之中,那定然是走不出权势这两个字的。你觉得是出身之别,我却认为是你权势不盛。”
“平海宗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些,你如今已不是当年炼气期的时候了,孤身一人怕是修不出什么名堂。张崇,这权势,你当需好生经营才是啊!”
张崇:“修仙问道,终究修为才是根本,所谓权势,不过是实力的点缀而已。”
王孝庭一阵摇头摆手,“非也非也,这修炼不需灵石么?不需丹药,法器么?这些东西靠去执行任务,猎杀妖兽获取,终究是落了下乘。”
说到这里,他似是很有一番感触,语重心长地对张崇说到:“掌权者,资源如流,灵石似水,皆往他那里聚拢过去。假以时日,凭着海量资源,他修为自是能胜过旁人。”
张崇放下酒杯,转念一思,问:“你是要我依附到门内哪个派系去么?寻个长老当靠山?”
王孝庭:“然也!你宗门内的情况我也不甚了解,只是劝你莫要只顾闷头修炼。”
张崇听得出来,王孝庭是想把自己心底的感悟分享给他,此是好意,令他心头一暖。但是其人所想,却不是他之道念。
商陆酒不能炼化,张崇几杯下肚,再加之王孝庭与他相交多年,也是敞开了心扉。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如此便是本末倒置了,追逐于此,与世俗凡人何异?”
王孝庭却不辩驳,而是直接言到:“无非是多活百载,懂些法术罢了。我等只是筑基修士,哪里与凡人有多少不同?”
张崇声音不由提高了些,“所以便自甘于凡人的食色享受?所以如今还是初期境界?王孝庭,你可还是原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