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凌叹道:“有理,大概他等我们等了很久吧……”
一对羽毛微湿的灰燕,在天空中展翅飞翔,形影不离。它们偶尔欢快的落于地面,抖落身上滚滚水珠,或用黑色的鸟喙,互相为对方精心梳理翅膀,悠闲自得之态,委实让人艳羡不已。
郑馨望着灰燕,想起了幻境中的少年,说道:“白衣前辈说血脉相连,会不会指他和幻境中那个叫霖儿的人?”
顾凌凌微皱额心:“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郑馨笑笑,伸伸懒腰:“算啦,反正我从小经常看到这些东西,就当是旅行中的奇遇吧!”
松柏森森,古木参天。或许因为松树林中有坟墓,游玩的人大多避开了这个景点,踏进院门,除了售票员,整个界墟观只有郑馨和顾凌凌两个人。院墙斑驳,上面密密麻麻似时刻了些什么。
顾凌凌凑近石墙,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土,一排排被时间冲淡的名字露出来:“这上面有好多字,好像……是募捐的名字。”
郑馨抬头打量整个道观,耳畔回想起少年和男子的对话:“看来这座道观自建观起一直香火不断,到了近代才落寞。”
殿内静悄悄的,景区为游客准备的蒲团崭新,三尊雕像栩栩如生。大殿内的布置与幻境中大有不同,唯一不变的是那木制斗拱,看似朴素,却承载了历史的厚重。
顾凌凌打开手机拍照:“可惜,没能看见幻境中的牌楼和他们折枝的柳树。”
郑馨拿着不知从何处折下的柳枝,感慨道:“松柏还在,不过现在遍地都是柳树了,随便折一段柳枝好了,委屈一下霖儿前辈。”
花草的芬芳倾洒,混着湿润的空气在院落中悠悠飘荡,桌案上的蜡烛换成了煤油灯,火焰随风明灭,笔筒砚台不见踪影,案边磊着几本泛黄的经书法帖。
“除了募捐,听说抄经书在古代也是积攒功德、以求庇佑一种的做法,”郑馨翻看着,忽然发出惊喜的咆哮:“啊,找到啦!”
“快看!”放好柳枝,顾凌凌将经书翻到最后,见末尾用俊秀的小楷写着:柳霖为沈玦书。
出来道观,郑馨突然想起一件事,嘴角抽搐:“等等,咱们的年龄差不多,为什么你比我多一代?”
顾凌凌道:“说来话长,顾家原本的第十七代传人不知怎么精神出了问题,所以临时抽签决定我为第十八代。”
郑馨无语望天:“那她……是不是叫顾情澜?”
顾凌凌讶然:“你怎么知道!”
“我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
山下的阵法彻底失效,坟丘却如来时般成片隐藏在松树林中。往事如烟,绵绵细雨飘洒小溪上,柳树旁,一笔一划满载希望。懵懂的情感猝不及防,就如陶瓷般易碎。对死去的人来说,时间早已静止,他们终将成为过去;对活着的人来说,时间从不停留,他们终将继续前行。
人们总是感慨生命无常,其实无常又如何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