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铭足足用了十几秒,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不太好吧 为什么呢 傅肖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清澈干净,充满了求知欲。 话到嘴边苏怀铭却哽住了小孩子不明白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更不清楚一些隐喻,不方便跟他解释清楚。 苏怀铭只能换了个说法,“送礼物要看对方的喜好,你爸爸不喜欢这个颜色。” 见苏怀铭跟他对着来,傅肖肖反而较起了劲,“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不喜欢,他明明可喜欢这个颜色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爸爸喜欢……”苏怀铭突然意识到自己嘴贱了,咳了一声,又恢复了正经的样子,“你爸爸平时穿衣服只有黑白灰这三个颜色,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穿过嫩绿色?” “爸爸他……”傅肖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撅着嘴回想傅景梵的样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爸爸好像确实没有穿过嫩绿色的…… 可傅肖肖打定主意,要送傅景梵嫩绿色的帽子,语气笃定地说道:“虽然爸爸没有穿过,但他一定会喜欢这个颜色!” “你怎么知道他会喜欢呢?”苏怀铭反问道。 “我就是知道!”傅肖肖急得直跳脚,像个皮球在苏怀铭身边弹来弹去。 苏怀铭不想再就绿帽子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往后退了一步,“这样吧,我用这块绿色的布给你爸爸做双袜子。” 苏怀铭本以为傅肖肖会满意,谁知道傅肖肖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绿袜子不好看。” 苏怀铭:那绿帽子就好看了? 不能做袜子,那只能……苏怀铭在两者之间纠结了足足三四秒,才咬了咬牙说道:“那我给你爸爸做个绿色的内裤,怎么样?” “内裤,”傅肖肖用小手托着脸蛋,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好呀,那你给爸爸做绿色的帽子,内裤还有袜子吧!” 苏怀铭:“”怎么还变本加厉了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细胞,眼前浮现出傅景梵穿着这三件的样子,被雷得打了个哆嗦。 不行,坚决不行 他要维护好傅景梵的形象 “我刚刚想起来了,绿色的布一点也没有了,什么都做不了。”苏怀铭匆匆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生怕傅肖肖再纠缠他。 傅肖肖在某些事情上特别有韧性,苏怀铭越是躲他,傅肖肖越死死地追在苏怀铭的后面,有时间就在苏怀铭耳边念经,弄得苏怀铭连绿色的黄瓜都不愿意看到了。 在傅肖肖第108次念经时,苏怀铭摸了摸已经长了茧子的耳朵,恶向胆边生,在灭了傅肖肖还是傅景梵之间犹豫了足足半分钟,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只要你闭上嘴,我就去给你做。” 傅肖肖眼前一亮,海豹鼓掌,激动地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嘴里还喊着:“太好了,我爸爸马上就能有绿色的帽子内裤和袜子了!“ 苏怀铭在风中凌乱了几秒,抬头看向傅肖肖,并没有言语。 傅肖肖感受到了苏怀铭的目光,立刻安静了下来,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他不会再说话了。 苏怀铭这才站起身,朝屋外走去。他走了几步后,忍无可忍地看向身后的小尾巴。 傅肖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表情因为期待都变得明媚了,哪怕不说话,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开心。 苏怀铭叹了口气,默认了这条小尾巴。 苏怀铭带着傅肖肖七拐八拐,在山上足足走了十五分钟,停在了一栋古风的小院前。 傅肖肖在山上住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栋房子,趴在门边,好奇地探头探脑,恨不得从缝里钻进去。 屋里的人没有出现,傅肖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狗摇着尾巴,十分优雅地走了过来,友好地用鼻子碰了碰傅肖肖的掌心。 “小黑,你怎么在这里呀?”傅肖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说道:“这是你的家吗?” 苏怀铭也相当意外,“你跟小黑玩了那么多天,都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吗?” 傅肖肖摇了摇头,“小黑每天傍晚都会消失,早上醒来就已经蹲在院子里了,我不知道它的家在哪。” 傅肖肖有些委屈的说道:“我问了小黑好几遍,它都不肯我说,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 苏怀铭:“……”小黑就算跟你说了,你又能听得懂狗语吗?。 傅肖肖没有纠结这么多,隔着门跟小黑狗玩耍,又等了将近两分钟,一位穿着旗袍的优雅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人满头华发,很讲究地盘成了发髻,年纪大了,但身材依旧苗条,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每一根皱纹都透着优雅,气质很有韵味,像是从民国时代走出来的璧人。 老夫人跟苏怀铭并不陌生,笑着打了声招呼,将铁门打开了,礼道周全地请苏怀铭和傅肖肖进来。 傅肖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老夫人:“奶奶你好漂亮,肖肖很喜欢你!” 老人到了这个年纪,一般都很喜欢小孩子,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傅肖肖的头,笑着说道:“奶奶也很喜欢你。” 听到这,傅肖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忍不住去偷看老夫人。 注意到傅肖肖的小动作,苏怀铭和老夫人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请苏怀铭和傅肖肖到屋里喝茶。 整栋小院的装修风格跟老夫人一样,庄重又典雅,很传统的中式风格,但摆设又不乏现代,风格新旧结合,融合得格外好。 老夫人给苏怀铭沏了一壶红茶,又给傅肖肖端了一杯橙子汁。 “奶奶这里没有其他饮料,给你鲜榨了一杯橙子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傅肖肖用小手捧着杯子,很喜欢眼前这个奶奶,不自觉的开始卖萌,“肖肖喜欢哟,只要是奶奶给我的,我都喜欢!” 苏怀铭看着傅肖肖这副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 没想到小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在他面前又闹又熊,在喜欢的人面前乖得不行,小嘴甜得像是抹了蜜。 老夫人被傅肖肖轻易哄得笑了起来,又找了很多零食,放在了傅肖肖面前。 苏怀铭并没有打扰老夫人和傅肖肖。 老夫人哄了傅肖肖很久,这才想起了被遗忘在旁边的苏怀铭,眼神歉意的看向他,“不好意思,怠慢你了。” “没有,是我上门叨扰了。”苏怀铭语气一顿,“这次还要借用您的缝纫机,麻烦您了。” 老夫人笑了笑,“没关系,我老伴不在,一个人在这怪寂寞的,你和肖肖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傅肖肖很喜欢老夫人这的中式点心,嘴里塞得满满的,脸颊都鼓了起来,特别像只贪吃的松鼠。 见傅肖肖乖乖坐着,老夫人便带着苏怀铭去了里面的房间。 这里是老夫人的工作室,最中间摆着一台古朴的缝纫机,虽然没有电动的省事,但功能非常齐全,凝聚着十几代人的智慧和心血,若是放在市场上,价格恐怕能买上百台现代的缝纫机。 “你又要做衣服吗?”老夫人看向苏怀铭的目光透着欣赏和赞美,“你上次做的衣服我很喜欢,只不过完成度不高,你是想继续完善,还是又有新的设计理念了?” 苏怀铭顿了顿,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说道:“肖肖这孩子非要让我用边角料给他爸爸做几件小东西,挺简单的,没有需要设计的地方。” 老夫人点了点头,好心地说道:“我这有多余的布料,你需不需要?” 苏怀铭刚要开口拒绝,看到老夫人随手指的布料,表情愣住了。 “这是,香云纱吗?”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好友是香云纱的传承人,这是他刚刚送给我的。” 苏怀铭手捧着香云纱,表面是繁复的花纹,背面是深黑色的,轻薄柔软而富有身骨。 这是世界上唯一使用纯植物染料染色的丝绸面料,至今仍用手工制作,工艺繁复,价格昂贵,古代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现在有软黄金之称,几乎可以秒杀世界上的高定服装品牌,是真正的奢侈品。 这么珍贵的布料,老夫人却随口借给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苏怀铭对老夫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苏怀铭,说道:“现在,年轻人认识香云纱的很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奶奶……”苏怀铭顿了下,突然想到原主的身份跟他不同,便含糊道:“我曾有幸见过香云纱。” “那你有没有把它设计成衣服?”老夫人问道。 苏怀铭点了点头,“曾经做过一件。” “那件衣服现在在哪?”老夫人问道。 “我送给别人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奶奶。 他的奶奶很年轻时做裁缝,接触过很多高级的面料,技艺不断的加深,后来,他奶奶成为了国内最知名的设计师,身边有很多圈子里的好友,奶奶经常带着他们来看苏怀铭,老人们也都毫无保留地传授他技艺。 苏怀铭从小聪慧,学东西特别快,很多繁复的事物在他面前会抽丝剥茧,变得十分简单,别人花费十几年的事情,苏怀铭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做到。 但苏怀铭永远比不上那些用一辈子成就一件事的人。 苏怀铭没有喜欢的事情,不会静下心往深里钻研,他并非只懂皮毛,但称不上是专家,只不过他自身的天赋太过耀眼,几乎可以遮住他花费时间太少带来的弊端。 “那能够带来给我看看吗?”老夫人的话打断了苏怀铭的思绪。 苏怀铭回过神来,语气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那件衣服已经找不到了,没办法拿来给您看。” 老夫人点了点头,神色难掩惋惜。 她和苏怀铭相遇是缘分,曾经看过苏怀铭随手画的设计图,感受到了苏怀铭的灵气和天赋。 作为前辈,看到这么好的苗子,忍不住想要伸手扶他一把。 但老夫人很有分寸感,见这已经涉及到了苏怀铭的隐私,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闲聊了两句,便把空间留给了苏怀铭。 苏怀铭确定屋里没人之后,才像做贼一样,偷偷地将嫩绿色的布料从包里拿了出来。 他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用布料做了帽子、内裤和袜子,也不管线头有没有收好,直接放到了包的最里面,生怕被老夫人看到。 等苏怀铭再出来时,见老夫人正在哄傅肖肖,小黑狗也加入了进去,非常懂事地趴在傅肖肖身边,时不时用湿乎乎的鼻子拱傅肖肖的掌心,逗得傅肖肖哈哈大笑。 快到了午饭时间,苏怀铭觉得不能再打扰下去,便牵着依依不舍的傅肖肖离开了。 回到木屋后,季明哲他们都很好奇苏怀铭去了哪里。 听苏怀铭解释完后,众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完全不知道这山上还有另外一座隐居的小院,黑狗就是那户人家的。 小孩子们吵着闹着想要去,但大人们怕吵到老夫人,便劝下了他们。 综艺直播还有一天就结束了,节目组没有再布置任务,让大家好好享受在这里的生活,氛围非常宁静友好,但网上的舆论走向却变得乌七八糟。 傅肖肖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太有设计感,不像是小白能够做出来的,苏怀铭的粉丝和路人都十分惊叹,将苏怀铭送上了热搜,跟还有很多跟设计行业相关的网友也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但就在这时,网上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觉得傅肖肖的这件衣服太丑,非常辣眼睛。 【救命,看到傅肖肖穿着那件衣服,吓得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那个颜色也太死亡了,一点也不适合傅肖肖,粉丝却闭着眼瞎夸,用词非常尴尬了,我合理怀疑都是苏怀铭买的水军】 【笑死,衣服不好看,就说是高级,有设计感,可真会夸啊!】 苏怀铭的粉丝跟他本人很像,都十分佛系,但还是被这些发言气到了。 【为什么都在攻击颜色,颜色是傅肖肖选的,给小朋友做衣服,当然要挑他们喜欢的颜色啊!】 【我想慰问一下那位晚上吓得做噩梦的网友,你的心理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我是服装设计专业的,也算是肤浅地了解一些。衣服最基础的功能是保暖和蔽体,之后才具备审美的元素,我评价衣服有设计感,是因为它传达了某种理念,而这种衣服艺术性大于实用性,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样,T台上的衣服并不适合日常穿】 两拨人谁也不让谁,打起了舆论战,辱骂的声音也越来越难听,甚至牵连到了傅肖肖,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小朋友,还把傅肖肖熊脾气的事情重新翻了出来。 就在话题愈演愈烈时,一个知名的大v出来发言了。 这位大v背后是服装界设计前辈,国内最知名的品牌便是他创办的,年纪大后便在家赋闲养老,他的孙女帮爷爷注册了微博,经常给爷爷当代笔,将爷爷的一些言论发到微博上。 这一家人背景雄厚,爷爷的语言温和,评价却相当犀利,最重要的是足够真实,很多服装设计的学子将爷爷看做偶像,网上对爷爷的风评也很好。 这次微博依旧是孙女帮忙转述爷爷的话。 【@热爱不减:孙女给我看了直播片段,我戴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苏怀铭的设计,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很有灵气和天赋,但设计理念稍显稚嫩……】 整段微博先是肯定了苏怀铭的设计,给予很高的评价,但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完成度太低的缺陷,还督促苏怀铭要不断的进步,态度仔细认真完成下一个设计。 这位爷爷的话很有分量,很多人看到这段微博,被爷爷作为前辈的真诚所感动,并没有再参加网上的骂战。 苏怀铭的黑粉依然不算完,说是苏怀铭动用傅景梵的力量,收买了爷爷,语言很难听。 见黑粉连这么真诚的老爷爷都不放过,网友们实在忍不下去了,将那些黑粉喷到不敢在评论区露头。 娃综的官微也放出了视频和照片,分别是苏怀铭画在餐巾纸上的设计图,和他制作衣服的全过程。 之前苏怀铭借用老夫人家的缝纫机,考虑到老夫人的隐私,节目组便掐断了直播,没有相关的创作画面,这给拉黑粉可乘之机,造谣苏怀铭在作弊,衣服是别人设计的,但设计图和视频放出来,那些黑粉再也不敢出来蹦哒了。 舆论基本平息,苏怀铭才得知了这件事,向导演询问视频是从哪来的。 导演告诉他是老夫人主动联系的节目组,让节目组把视频放出去,帮苏怀铭澄清谣言。 苏怀铭听到这话,意外又惊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至今还不知道老夫人的真实姓名,但很清楚老夫人的身份神秘又特殊,也不想再跟外界又联系,否则也不会到山上隐居。 老夫人却为了他,选择将视频公开,哪怕只是举手之劳,这份恩情,他也必须要记着。 苏怀铭买了几件礼物,带着傅肖肖一起去拜访老夫人。 但这次房门紧闭,两人在门口站了很久,连小黑狗都没有出来。 老夫人没在家,苏怀铭便把礼品放在了门口,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们回到木屋,跟季明哲他们一起和当地的村民告别,便提着各自的行李离开了。 第二期的录制已经结束,大家坐上飞机,到了各自的城市。 苏怀铭在飞机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傅肖肖也被他的睡意感染,一路上没有清醒的时候,等到别墅时,父子两人的精神都特别好。 管家等人守在门口,刚刚看到苏怀铭他们的身影,便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嘘寒问暖。 几人在门口聊了足足十几分钟,管家才想起了正事,冲着苏怀铭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正在花房等你们呢。” 苏怀铭顿了顿,问道:“傅景梵没去公司吗?” 管家的笑容更加暧昧,“先生知道您要回来了,特地在家里等着,想要第一时间见到您。” 苏怀铭:“……”管家,你真是想多了。 苏怀铭看不透傅景梵,也并不想在他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傅景梵对他并不在意,不会做出专门等他这种事情。 但苏怀铭不能明说,只是笑了笑,和傅肖肖一起朝透明花房走去。 傅肖肖看到爸爸,眼前一亮,飞快的朝爸爸跑过去,一头扎进了傅景梵怀里。 傅景梵并没有露出一丝温情,眉眼依旧冷淡散漫,垂眸看着软乎乎的傅肖肖,将他抱了起来。 傅肖肖顺势搂住了爸爸的脖子,甜甜蜜蜜地腻在傅景梵怀里,像个小猫蹭来蹭去。 每次看到傅肖肖这个样子,苏怀铭都相当不适应,甚至还想戳穿傅肖肖的真面目。 傅景梵感受到傅肖肖的动作,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傅肖肖立刻老实了,从爸爸的怀里爬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傅景梵的视线这才落在了苏怀铭身上。 他身材颀长地站在那,眉眼冷淡,像是冬日里压满白霜的松枝,不用靠近就能感受到冷冽的气息。 就是全身散发着光芒的太阳,都能被傅景梵的这副样子吓走,苏怀铭却依然顶着他那副万事看淡的脸,十分自然地跟傅景梵对视,甚至还疑惑地挑了挑眉。 最后还是傅景梵先开的口,“回来了?” 苏怀铭点了点头,“嗯,综艺已经录制完了。” 他咳了一声,自觉进行工作汇报,“这期综艺我们去了隐居的小屋,肖肖得到了亲近自然的机会,总的来说,平安无事,并没有发生很特别的事情。” 傅景梵低低地嗯了一声,垂眸看向苏怀铭,突然话音一转,“你没有给我带礼物吗?” 苏怀铭:“……” 苏怀铭:“……” 苏怀铭:“……” 完蛋,他特么忘了啊!! 苏怀铭没想到傅景梵这样的性子,会主动向他要礼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半圈,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咳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硬着头皮放在了桌子上。 “这,这……”苏怀铭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深吸了一口气后豁出去了,顶着一张死鱼脸说道:“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礼物,特别适合你。” 傅景梵:“……” 他看着桌子上那瓶已经开封,瓶身上的商标被磨得模糊不清的矿泉水瓶,无言地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这就是我的礼物?” 这是苏怀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可别小瞧这瓶矿泉水,这里面的溪水富含矿物质,还有生发的特殊功效,有很多网友都想要,还逼着我为他们做人肉代购,这一瓶是我冒着很大的风险,专门给你留的,你……” 苏怀铭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傅景梵那头茂密的头发上,心中十分纳闷:傅景梵忙于工作,经常熬夜,怎么发际线一点也不后退呢? 这让那些饱受脱发困扰的年轻人上哪哭啊!! 苏怀铭咳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他不小心走神了,接着说道:“……可以防患于未然,这份礼物虽然没有办法用金钱衡量,但饱含着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那我,”傅景梵看着苏怀铭,话音一转,“要谢谢你的这份用心吗?” 苏怀铭厚着脸皮说道:“不客气。” 他秉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宗旨,不跟傅景梵对视,傅景梵也没再说什么。 苏怀铭好不容易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傅肖肖粗蹙起了小眉毛,心中十分不满意。 “后爸,你为什么不把那份礼物拿出来!”傅肖肖站在苏怀铭面前,叉着腰说道。 苏怀铭愣住了,“什么礼物?” 傅肖肖见后爸竟然装傻,用鼻子哼哧哼哧的喘着气,跑到了行李箱前面,努力翻找。 苏怀铭还并未意识到危险,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直到……他看到了嫩绿色的一角。!!!! ……傅肖肖要把那种东西拿出来吗?! 苏怀铭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走过去,想要把东西重新塞回去,只是太晚。 傅肖肖见后爸竟然来抢东西,心里慌张,小手高高扬起,直接把东西扔了出去。 几片嫩绿色的布料在空中飘扬开,其中一个刚刚好落在了傅景梵脚边。 傅景梵垂眸盯了几秒,弯下腰,用两只手指把那片嫩绿色的布料捏了起来,蹙眉观察了几秒,语气带着一丝疑惑,“这是帽子?” 苏怀铭:“……”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傅景梵还嫌苏怀铭死得不彻底,这又补了一句,“绿色的帽子?” 苏怀铭:“……”你听我解释啊! 傅肖肖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又扎了他一刀,“这是我们特地送给爸爸的礼物哦!” 苏怀铭心头一梗,很想求傅肖肖把这个“们”字收回去。 你可不要害我! 傅肖肖丝毫没有感受到苏怀铭的崩溃,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傅景梵,又补了一句,“很适合爸爸哦。” 听到这话,管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全程追完了直播,很清楚绿帽子的由来以及苏怀铭的无奈。 他看着还在作死的傅肖肖,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同时得罪了苏怀铭和傅景梵,管家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几个字: 一句话,教你获得父母混合双打。 …… 傅肖肖没有意识到危险,又把另外三片薄薄的布料捡了起来,亲手送到了傅景梵面前。 “还有内裤和袜袜哦。” 傅肖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傅景梵,只等爸爸夸他体贴了,又补了一句,“是我想给爸爸做的!” 苏怀铭听到这一句,松了一口气,身体线条也不再紧绷。 傅肖肖终于把这口黑锅背了起来。 苏怀铭为了能够彻底洗白,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傅肖肖见苏怀铭要抢功劳,立刻提起了警惕,眼睛瞪得圆圆的,立刻强调道:“但这是我的主意!” 说完之后,傅肖肖转过头来跟爸爸告状后:“后爸好懒的,我求了他好多遍,他答应了,但我知道,他一点也不愿意。” 苏怀铭在心里给傅肖肖比了个赞,表面上还是叹了口气,一副被戳中软肋,无可辩解的样子。 傅肖肖哼哼了两声,身后的尾巴都翘了起来,接着说道:“爸爸,我觉得这些都特别适合你哦,我还让后爸给你做了内裤和袜子,这样爸爸就可以都穿上啦!” 听到这话,苏怀铭彻底满意了,甩掉沉重的表情,像个没事人站在一旁,仿佛他只是个缝纫机器,这件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傅景梵并没有动气,注意力都放在苏怀铭身上。 见苏怀铭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小孩子斗智斗勇,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看戏的幸灾乐祸,完全没有作为成年人的自觉。 他从最初的窘迫到现在的放松,过度时间非常短,适应能力强到惊人,也格外有趣。 苏怀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在偷偷观察着傅景梵的神色,想要看这父子俩好好争斗一番,特别期待傅景梵的反应。 傅景梵故意逗苏怀铭,将绿色的帽子拿了起来,慢慢朝头靠近。 果不其然,苏怀铭的眼神亮了,十分期待看到他戴上绿帽子的那一幕。 但傅景梵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将绿色的三件套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对傅肖肖说道:“我收到你的礼物了。” 听到这话,傅肖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苏怀铭却觉得还不过瘾,对着傅肖肖挤眉弄眼。 收到礼物,不得说声谢谢啊! 只可惜傅肖肖年纪太小,段位太低,没有理解到苏怀铭的意思,被很有眼色的管家抱了下去。 两人离开后,空间留给了苏怀铭和傅景梵。 没了外人,苏怀铭虽然脸上淡定,但目光总是忍不住的飘向放在桌子上的绿色三件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很期待我穿上吗?”傅景梵突然开口问道。 苏怀铭没想到傅景梵竟然这么直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苏怀铭这个样子特别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傅景梵冷淡的眉眼染上了一丝笑意,更觉趣味。 “没有……”苏怀铭怕被迁怒,再次解释道:“我其实不想给你做,但肖肖一直求我,我实在是挺不住了,这才勉强答应了他。” 傅景梵拖长声音哦了声,淡淡道:“可真是为难你了。” 苏怀铭厚着脸皮说道:“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傅景梵:“……” 苏怀铭:“……” 这段交锋,苏怀铭凭着厚脸皮跟傅景梵打成了平手。 两人对视了几秒之后,傅景梵突然笑了起来。 苏怀铭:“……” 是要干什么……想使美男计吗?! 傅景梵却没有在计较这件事,只是说道:“路上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怀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奇怪傅景梵为何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 但他很理智地没有纠结,转身就走。 傅景梵看着苏怀铭的背影,停顿了几秒后,突然叫住了苏怀铭。 苏怀铭回头看向傅景梵。 傅景梵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语气显得慵懒又散漫,“记得晚上来给我送夜宵。” 苏怀铭点了点头,并没有询问原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苏怀铭已经完全忘记了下午的事情,想到再次面对傅景梵,他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他端着夜宵,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 苏怀铭把这当成了深夜食堂,没有半点扭捏,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木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活动了下手腕。 不用苏怀铭催促,傅景梵主动摘下眼镜,走了过来。 他原本以为苏怀铭会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带两碗夜宵来,没想到苏怀铭还是只端了一碗。 只是这一碗…… 恍惚间,傅景梵还以为苏怀铭是把傅肖肖的洗脸盆带来了。 能找到一个这么大的碗,苏怀铭恐怕费了不少功夫吧。 对上傅景梵的目光,苏怀铭的神情十分坦荡,好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催促傅景梵赶快坐下来。 傅景梵垂眸看了他几秒,终究还是没有拆穿苏怀铭的小心思。 傅景梵坐下后,苏怀铭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小碗汤,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这碗醪糟圆子听说是厨师的家乡菜,他从小吃到大,味道特别纯种。”苏怀铭没有忘了傅景梵,说道:“你要不要尝一尝?” 在夜色的掩映下,傅景梵的深眸更显神秘,他微微仰着头,垂眸看着苏怀铭,眼底倒映着苏怀铭的身影,像是要把他困在其中。 过了足足五秒,傅景梵终于说出了苏怀铭期待已久的话,“你先吃。” 苏怀铭没有客套,立刻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尝了尝味道。 他完全忘记了傅景梵的存在,在傅景梵的注视下,一碗接着一碗,胃仿佛是个无底洞,让傅景梵忍不住怀疑苏怀铭是否吃了晚饭。 傅景梵并没有口腹之欲,也很少有美食能够治愈到他,但苏怀铭跟他截然相反,每次吃东西都很认真,全身洋溢着幸福的感觉,还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傅景梵对这碗醪糟汤圆并不感兴趣,但视线却没办法从苏怀铭身上离开。 工作久了,他也会觉得枯燥乏味,身体和精神的疲惫是无法避免的,而苏怀铭就是他的消遣和娱乐。 他依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双手抱在一起,微微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怀铭,眉眼之间的冷淡退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屋里没有一点声音,偶尔才传出一声勺子碰到陶瓷碗壁的清脆声。 醪糟圆子的碗虽然看着大,但深度却很浅,苏怀铭吃了两碗之后,剩下的汤便见底了。 苏怀铭刚要拿起勺子,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就出现在了他视野中。 傅景梵抢先拿过勺子,为自己盛了一碗。 苏怀铭难得见傅景梵主动吃夜宵,好奇的看着他,说道:“你也饿了吗?” 傅景梵抬眼看着苏怀铭,神情淡然,语气像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但说出来的话,却跟他的人设和外表强烈不符。 “我是怕你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