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于经略交手不过半柱香,李尘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称作天道之子:当一个人出手时候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不需要祭出任何咒印,就能完成所有神通和秘术,似乎这个人的所有攻击都是心念一动的水到渠成,这件事情只有天道能够完成。 李尘又一次感受到了凶物劫难下面对神将的体会,他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很疑惑,因此问道:“我听闻太古时期异兽都有傲骨,如大风族的傲气更是强盛,你却为什么甘心听从它的调遣,成了他的走狗?” 他的这句话恰巧戳中了于经略这三十年来的最大痛处,他在当年是同辈第一人,或许只有相柳等有数几人能和他周旋片刻,因此他的傲气比其他人更甚,但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那一条狗,他明明看不起方旭,偏偏现在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他和李尘抛开神兵,以本体和法相天地近身战斗,拳拳相撞后身形剧烈颤动,让四周的星辰爆裂,又见于经略身上有金光极速闪烁,巨大的幻影过后,在九天之上犹如锋锐的长河劈砍落下,要将李尘从中剖开。 李尘没有留手,因为今天不是对崔昊,不必手下留情,也不是和相柳的点到即止,而是要分出真正生死,他并没有因为敌手天道之子的名心生忌惮,只因他早就经历了无数次凶物劫难,这叫债多不压身,还怕得罪它吗? 因此,李尘很快杀得兴起,他又一次进入了那种对战斗痴迷的酣畅状态,他仿佛是天生的战士,往往在千钧一发之技能有转瞬的灵光,而这一道灵光的直觉,让于经略苦不堪言。 于经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发现自己在接受所谓天道馈赠之前,绝不是李尘的对手,最多两炷香的时间就会落败。 北张镇上,崔昊站在众多异兽之间,沉默许久,叹息道:“不愧是他,我早知他当初和我交手还未尽全力。” 程芷安瞧他一眼,说道:“你又何必总是和他置气呢?你们两兄弟之间,何必非得分什么高下?而且,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比,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就算比到下辈子,也未必能赢啊。” 崔昊摇头说道:“你不懂,我不是和他置气,只是不希望被甩出太多,只是希望,若有一日他再遇到当初落羽原上那样的事情,我还能尽我微薄之力,不会因自身实力低微而旁观。” 程芷安这才知道崔昊的想法,心下正因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愧疚时,突听崔昊接着说道:“还有,你如果不会安慰别人,就最好还是不要安慰,因为听起来,实在让人觉得难受。” 刚想说几句软话的程芷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我说的本来就是实情,管你爱不爱听!” 崔昊心下暗想: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她一直没心没肺,和当年没什么分别,可见没脑子也是极好的事情。 这句话他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否则接下来他至少要被程芷安记恨和怒怼一年以上。 九天之上。 李尘脚踩剑气,法相天地下的百里身躯在无数虹光中穿梭,一袭长衣拂动,风声猎猎,在半空中旋身而过,携带着一身的剑机和杀意席卷于经略,要将敌手在星河中绞碎。 于经略在双臂有符文密布,一声长啸中不见他端起任何咒印,却有多种异兽的秘术同时叠加,他的身躯便犹如晶石有种种光滑流转,在虚空中映照,从他的掌中还有星辰被托起,所过之处的空间无不崩塌,只是到了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受空间裂缝的影响,最多只是身躯上因飓风出现微小的凹陷罢了。 他们二人的气势都在交战中不断升腾,直到此时都不曾到达极限,他们是在互相试探对方,一个出手浑然天成毫无滞涩,而且肉身强悍,大风族的异兽血脉让他无数年来日日受到滋养和提升,另一个是修行极致,是人力极致,是剑意极致。 两种极致的碰撞里,二人都双臂如大鹏展翅,剧烈的璀璨中传出穿金裂石般的悠悠铁音,光是这一道道声音,都让虚空的爆裂蔓延万里。 噗! 虚空中有鲜血飞溅,两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那些鲜血比陨石更加可怕,落地后形成天坑,其中弥漫的神性只要让普通的忘忧闻上一闻都肯定爆体而亡。 于经略的双翅诡异变形,鲜血淋漓,但他反而因此被激发凶性,就算一开始被李尘压制,可他骨子里流动的终究是威名赫赫的凶兽之血,在不断的交锋中也似乎回到数十万年前的峥嵘岁月,大笑一声道:“再来!” 李尘怡然不惧,他在战斗中的狂性比所谓凶兽更加疯狂,这一刻虽口吐鲜血,但一声怒叱下,孤命剑上再起剑光,几乎从虚空中切割出了一个新的剑牢空间。 一众太古异兽看得目瞪口呆,如相柳这样的凶兽也不禁感慨,“莫非他原本也是凶兽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