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民这一宿睡得那叫一个踏实,愣把大牛家客厅的沙发压出一个坑。
他一大早醒来,感觉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见茶几上放了一个凉水杯,他一轱辘爬起来,操起凉水杯,“咚、咚、咚”,好家伙,整整一大杯柠檬干泡水,都倒进他肚子里了。
他打了一个饱嗝,正式清醒了。
厨房传来切菜声,铁民光着脚走到厨房门口,见艳子扎着围裙,正在做早点。
铁民很是惊讶,艳子从小到大,在家里总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妈不把饭菜送到她面前,她都不肯受累挪动一下身子,去自己盛碗饭。
如今她成了他人之妻,也知道起早做饭了。
“哥,你醒了。”艳子用饭勺搅着锅里的粥,对铁民说:“快给嫂子打个电话吧,她昨晚简直要疯了。”
“你没告诉她,我在你家吗。”铁民走进厨房,想帮艳子一把,被艳子推出厨房说:“不说还好点,说了反倒惹来大麻烦了。”
铁民会心地点点头,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他昨晚如果回家,这一宿也别指望能消停了。
这就是刘冬梅的绝活。
一旦感觉铁民在外面,可能跟哪个女人搞暧昧了,铁民接连几个晚上,只要上床,就没有别的事,肯定要被刘冬梅折腾个筋疲力尽。
“我就让你再没有精神头儿,去撩扯别的女人。”刘冬梅对自己的行为不遮不瞒,真的让铁民苦不堪言。
铁民没多想艳子口中的刘冬梅,是怎样发疯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刘冬梅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铁民来到客厅,操起电话听筒,拨号,电话居然没有一点反应。铁民好生纳闷儿,这是怎么了。
“我昨晚把电话插头拔了。”大牛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走出卧室说:“按理说我当妹夫的不该说,可……”
“知道不该说,就把你嘴给闭严实了。”铁民从地上捡起电话插头,接好电源,拨通了家里电话。
“谁呀。”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妈,你咋在我家。”铁民很是惊讶,他听请了妈在接电话。
“你还舔脸问我!”周婶儿听清是铁民的声音,张嘴便是一股火药味。“你个大瘪犊子,下班不回家,你还想好吗!”
铁民木木地举着电话听筒,任由妈在电话另一端,把他一顿臭训。
大牛凑过来侧耳听着,稍许,他突然挂断了电话说:“哥,这刘冬梅也太……”
“闭嘴!”铁民把对妈的不满,都转嫁给大牛了。
三个人吃罢早饭,大牛开车送铁民去综合厂上班。
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有对话。
这不怪大牛,主要是铁民少有的强势,吓得大牛不敢多说话。
大牛有话说不出,憋的真难受。谁让他跟铁民是亲上加亲的关系,铁民根本不把他当外人,惹急了打他几巴掌,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眼看快到综合厂了,铁民问大牛说:“生子跟侯悦咋样了。”
“不知道。”大牛赌气回答说。
铁民笑了。
“笑个屁,显你牙白呀。”大牛把一早上的委屈,都用在这句话上了。见铁民不说话了,他又说:“放心吧,现在生子正跟猴子熬鹰呐,估计用不了多久,猴子就得找你磕头来了。”
铁民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跟大牛探讨下去。他知道,生子这么做,多半原因是在为他泄私愤。
在他们兄妹三人中,就属生子好动心计。
铁民叮嘱大牛说:“别看你是妹夫,有些事也该多替生子把把关,差不多就行了。”
“这不用你说,我自有办法。”大牛把车停在综合厂门口,见铁民要下车了,他问道:“想好怎么跟王丽处邻居了。”
“她过她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有啥可想的。”铁民说得轻巧,见大牛把嘴一撇,要说些什么,急忙打断道:“我昨晚跟你说啥了。”
“记不住了。”大牛神秘一笑,开车走了。
铁民站在那里,目送大牛开车远去,感觉有些后悔,他昨晚不该去大牛家喝酒。
综合厂的更夫,见铁民走进大门,急忙迎出来,低声说:“厂长,出事了。”
“咋了。”铁民条件反射问上一句。
“张旺可能……”更夫没敢把话说完整,指着值班室说:“刚来了两名铁路公安,点名要见你。”
坏了!
这是铁民的第一反应。
大牛昨天接到王丽的电话通知,说张旺要找他拼命,结果,他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张旺的影子。
大牛怕铁民回家,与张旺撞上,彼此言语不和动起手来,才生拉硬拽,把铁民带回自己家里。
铁民一整天没吃东西,喝了不到一杯酒,就醉的一塌糊涂。
一大早,他被妈臭骂了一顿,以为是刘冬梅醋意大发,找妈来为她站队,居然把昨天张旺要找他拼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铁民听说张旺出事了,急忙走进值班室,表明自己的身份,并把两名公安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还原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一场惨剧。
凌晨,调车员接到站调命令,去货场取装载完毕的货车,要编组发车,等货车出场后,当班工人发现,一个人被货车碾压致死,这个人就是张旺。
“怎么会是这样!”
铁民听到消息,顿时脑袋“嗡”地一下。
公安根据现场情况,做出初步判断:张旺满身的酒气,而且还解开皮带,半褪下裤子。估计是醉酒后去货车旁解手,被车刮到至死的。
铁民几乎在意识麻木的状态下,应铁路公安之邀,一路赶到货场,看到了铁路旁,被席子遮盖的张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