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牵着马进院子去了,沈迟从沈母臂弯里取下了篮子。
沈母忙拉住他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叫你拿着篮子,快给我。」
「娘,我是男人,也是你的儿子,拿一下竹篮就怎么了?」
沈迟接着篮子,又帮沈母整理了下衣服。
沈母眉开眼笑的,拍了下他胳膊:「你这孩子……」
母子俩往前走,沈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聊的都是家中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迟的父兄都死了,长嫂当时怀了身孕都不知道,在流放的路上才发现。孩子在后来虽然保住了,可长嫂却伤了身子,如今常年卧病在床。
沈家那些丫鬟仆人,有的遭了罪没了性命,有的早早被遣散。
伯叔之类的,如今都是各扫门前雪,谁也顾不上去照顾她们婆媳。沈母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妇,咬牙挑起担子,照顾起了儿媳和孙子。
沈迟赶来岭南时,她们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沈迟大哥的遗腹子差点没活下来。还好他出现的及时,如今才将孩子养得康健了些。
因为这事,大嫂一直很感激他,沈迟却一直心存愧疚。
这会儿沈母说着小孩子的事情,沈迟一直沉默听着。
不知什么时候,话题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沈迟头上。
沈母垂了眸子,轻声道:「若当年太子殿下没出事,李策没登了皇位,你和阿苓……也不会被迫分开。」
二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双方父母又早早为他们定下了亲事。
如果不是李策,恐怕沈迟和赵茯苓,如今也有孩子了。
沈母是真的喜欢那个有才气又聪慧的姑娘,打心眼儿里就将她当做自己家人。可谁知世事难料,赵茯苓成了孤女被迫进了宫,他们沈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谁也没落个好。
可说起来,沈母都觉得亏欠赵茯苓的。
如果不是赵茯苓进了宫,恐怕沈迟就要被赐死,他们沈家的女眷也活不下来。
可宫里的日子,又岂是那般好过的?
阿苓丫头随了她父亲,性格孤傲又刚硬,若李策想要折辱她,恐怕她宁愿一死了之。
如今都过去近一年了,儿子又从不提起阿苓,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沈母一想到这些便心中难过,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沈迟看到后,也觉心头苦涩得厉害。
可最后,他却只低声安慰:「母亲,阿……苓她没事。」
沈母猛地抬起头,红着眼问道:「你与阿苓联系了?」
「也不是。」沈迟斟酌着话语,低声道,「阿苓她从宫里逃出来了,如今……已经嫁了人。」
沈母呆住,手抓紧了沈迟的袖子,神情却愣愣的看着沈迟。
沈迟也不看她,只低声说:「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那人比我优秀比我耀眼,也能护她周全。我觉得,这样很好。」ap.
沈母攥着沈迟的袖子,越来越用力,眼眶中的泪水也越绪越多。
沈迟叹了口气:「娘,这样很好了,不是吗?」
沈母嘴唇轻颤了半晌,最后猛地转过头去,背着沈迟落下了眼泪。
她快速擦掉后,才闷声道:「是,这样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