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风声渐起 太子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治大国如烹小鲜。要注意火候。虽然说海关赋税不少。但是天下最重要的还是田赋与徭役,这才是朝廷之根基。故而臣以为?” 朱元璋不听太子所言,淡淡地问道:“你怕了?” 太子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太子怕了。 太子与朱元璋不同,是一个守成之君。让他按部就班处理朝廷政务,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让他披荆斩棘,开出一条血路。这实在是太子所不能做到地。是的,太子是有些手腕。但是手腕太软了一些。 不说别地。让太子如朱元璋办一个案子牵扯数万人。毫不留情。太子就做不到,下不了这个狠心。 但是未来社会转换,很可能在太子登基为帝这一段时间完成。那将有多大风暴。甚至叛乱。太子真的有些发怵。 朱元璋眼睛之中,有淡淡地失望。他此刻真有的立燕王为储君的想法。 最少,燕王在这一件事情上,定然是不会怕的。 毕竟战场上,是最锻炼人的。在战场上,越害怕的人,就越容易战死。从战场上锻炼出来的人。都有常人所没有的刚毅果敢。朱元璋是这样,燕王或许不如朱元璋。但也有。 朱元璋根本没有“怕”这个概念,他只恨,上天不给他多一点时间。让他将这一场大变革完成了。当然了,如果上天愿意再借五百年,那就更好不过。他觉得能让新时代提前来临。 未来的狂风暴雨,不仅仅不让朱元璋感到害怕。反而是期盼。他期盼遇见这些。比起而今的苟且调和,各种制衡。朱元璋更习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是朱元璋的本性。如果不是他知道杀功臣的种种弊端。他决计不会与这群人打这种小算盘。 只是太子是这样,而燕王,打仗还行。担负起整个大明走向新时代的责任。却是万万不能的。不仅仅他不能,朱元璋环顾自己儿子之中,似乎所有人都不能。 这大概就是英雄豪杰最大的悲哀,虽然朱元璋的儿子们,放在哪一个时代都不能说是无能之辈。但是比起朱元璋自己。却是差太远了。 朱元璋一瞬间没有说话的心思了。他摆摆手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太子顿时感到浑身冰冷。心中的危机感,简直爆棚。他想给朱元璋说,自己不担心,不害怕。能将这一件事情做好。但是说不出来,因为这样的假话。是骗不了朱元璋的。 但是,如果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他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他一生下来,就是要当太子的。 如果而今将储位让出去。他这一辈子,简直是一个笑话。他活着的意义何在? 太子出了乾清宫,缓步走在汉白玉台阶之上,脚步平缓。但是呼吸急促之极,脸色潮红,眼神之中无数思想翻滚。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 丁显新办的报纸,叫做民报。 因为有东宫的支持,数日之内,传遍天下。 很多官员对报纸,还停留在是朝廷办的这个概念上,再加上报纸成本不高。即便算上邮费,一张也不过十几文钱。很多衙门都下意思定,他们甚至不知道,有不定的选型。 于是,丁显借助这种官僚主义的错觉。一下子打开了市场。而首刊,有如此劲爆的题目。一下子有强烈的反响。 影响力遍布全国。让今后很多报纸都追不上。 而民报首刊来到北平的时候,朱元璋的圣旨也到了北平。 冯胜与北平城中诸多将领一并听了圣旨,对傅友德说道:“恭喜。恭喜。” 傅友德得知他将代替蓝玉,出任征东将军,负责日本战事。简直是大喜过望,合不拢嘴。对向他道贺的冯胜说道:“多谢,多谢,不过是晚辈的残羹剩菜。我也惭愧。” 只是傅友德脸上就快要溢出来的笑容,哪里看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 听傅友德这番话,身边很多将领。都冷哼一声。暗道:“这残羹剩菜。你不想吃,我想吃。让我来。” 傅友德接受身边道贺之后。说道:“国公,征东战事,急如星火。末将今日,就准备立即起程。” 冯胜一愣,说道:“颍川侯,勤于王事,我是知道。这也太快了。你这边的事情,也要交代一下?” 傅友德可是军中重将,他在北平可不是当闲职。手下也有数万大军。这些事情不可不解决。就立即起身。傅友德笑眯眯地说道:“而今,不就是与国公交代一下?” 傅友德太心急了。 不是而今心急。 自从征云南之后,傅友德就心急。 谁都知道,傅友德距离国公只有一线之差。当然了,这一线之差。是朱元璋特别营造出来的。历史上的朱元璋,对诸将没有保全的意思,觉得影响平衡了,干脆利落地杀了就行。但是而今朱元璋,既然想留下他们。自然要压一压了。 历史傅友德早就是国公了。而今却是一线之差。 傅友德一直想立下功劳。冲破那一线。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而今蓝玉都抢到他前面了。他岂能甘心。他更知道,蓝玉是什么性子的人。蓝玉是不按理出牌的人。 拒绝交出手中的兵权。蓝玉是不敢的。但是先斩后奏。在傅友德去高丽交接兵权之前,发动对日本作战。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或者干脆将日本给搞定了。 却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之前,傅友德也不会这样想。但是何夕数万拼凑的人马。将高丽王给拿下了。让蓝玉尴尬之极的事情,还是去年的事情。简直就在眼前。 而且何夕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蓝玉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 他每拖延一天,不知道会弄出多少麻烦来。 傅友德岂能不着急,立即起程去高丽。甚至将大队援军放在后面陆续跟过来也不迟。 冯胜虽然与傅友德并不是太和谐的。但是冯胜与蓝玉之间,更加不和谐。冯胜也知道傅友德这一去,即便不将蓝玉的罪死了。两人也不会太和睦的。冯胜乐见其成。 于是,他也乐意做一个顺水人情。 冯胜连夜安排人与傅友德做交接。 当然了,两人是掌总,不用跟下面人忙,再哪里将算盘珠子都打冒烟。 冯胜似乎有意,也似乎无意,将手中一份报纸递给了傅友德说道:“颍川侯,你看,刚刚从京师来的,新鲜着的。” 傅友德一看,他虽然鲁直,但是在权力场上打摔这么多年,也不傻子。他还记得。当初冯胜可是为何夕说来着,他虽然不清楚冯家在海上生意如何,但定然是有一份的。而且分量应该不小。 但是傅家在海上的生意很小。原由是傅忠与何夕之间的不愉快。让傅家没有第一时间上何夕的船。等看到海上十分利好的时候,船上的位置已经不多了。 傅友德说道:“这民报很有意思,朝廷开报禁?说不定,明天这北平城也有报纸了。国公你说对吗?” 冯胜看着傅友德,忽然一笑,说道:“对,将来这报纸恐怕有很多。已经有人说要开报社了。请我参股。我思量不清,不知道这生意赚钱不赚钱。颍川侯,可有意乎?如果你觉得还行,我给你接受,让你参一股?” 傅友德哈哈大笑。说道:“我就算了。不识得几个大字,这附庸风雅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你我这个地位,谈什么钱不钱的,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