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应该是众人眼里萧策这次肯放弃南下支援北境的目的,他们这次远道而来萧策也在冒险,盟约的条件对于北境而言并不过分。
可站在城墙上,站在云妍面前的萧策却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不想趁人之危,也不在意他和北境之间是否有这条盟约:
“小镇北侯的心意我心领了,你方才说的那些等北境战事结束再说吧。”
要是打不下来匈奴,盟约就只是一纸空文,更何况他是自己选择来北境的,不是为了和谁做交易,洛阳将来要是有朝一日打下长安,也不可能不管北境。
云妍闻言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一旁乘着托盘的侍卫便看懂了意思退下了,似乎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不再是她印象里的萧二公子了,有些感叹:
“难怪父亲从前经常提起你,今日一见,你果然同小时候不一样,又或者说二殿下一直都是我面前的这位二殿下,是我当年看错了,不论如何你这趟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可惜我这里眼下正值战乱,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只能略备薄酒为二殿下接风洗尘,请。”
他们这北境自古以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却少,如今的情况萧策能来帮忙,她心里已经很是感激,至于城门那里只让萧策单独上来,也只是因为她弟弟还被困在长安当人质,做给她的朝廷看的。
简单的宴会正设在她这里城门的阁楼上,原本等在城下的程安等人,云妍都已经差人放了进来。
云妍手底下的副将亲自策马到城门口迎接,对着程安道:
“之前多有怠慢,还望程将军体谅。”
程安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只要一想到他们殿下还在和对面的那位大人在阁楼之上饮酒便,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了,他们二殿下都体谅了,他一个麾下的将军难道还能不体谅吗?
这边萧策正在和云妍喝酒,两个人多年前在长安分别的时候还是不大一点儿的孩子,眼下阁楼里没有外人,云妍想起了从前的事,脸上也跟着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
“我记得那时还在长安的时候,二殿下还只有这里的桌子这么高,如今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二殿下也长成了人中龙凤,看上去甚至比我那副将还要高出不少。”
萧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反驳了回去:“你那时也没有多高,那个时候我们和上清书院的其他人还在背地里议论你,说这个来自北境的小侯爷看起来骨瘦如柴,真能扛得住北境的一阵风沙不成。”
后来才知道她是个女子,知识运营里面都多有不变,所以总是一身男装,她自己也习惯了。
云妍闻言倒是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道:“我就知道他们从前背地里没有说什么好的,等将来要是有机会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云妍和萧策在高楼上聊了很多,从十几年前的长安聊到这些年来的洛阳,从这里的太阳西斜一直聊到夜晚,后来还是云妍第一个提起如今的北境:
“前几日匈奴的兵离这座城还不到三里地,后来许是听说了你要来,又往后退了,以我这些年来对他们的了解,也不知道他们再打些什么主意。”
眼下这座阁楼上的窗户开着望,远望去可看得见绵延的草原深处,今夜没有月亮,但星星足够明亮,远处的星星伴着草原,倒是另外一番璀璨又干净的美景。
云妍看了一眼面前有些似醉非醉的萧策,终于开始说起了北境这几年以来的情况:“你是不是想问匈奴人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是今年如此猖狂?都敢打我大梁北境的主意了。”
萧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按照常理来说,他们这里屯兵二十万,就算是匈奴士兵强悍,格格不入也不敢轻易打他们的主意。
云妍继续给自己和对面坐着的萧策都斟了一碗酒,直截了当地说道:
“其实匈奴的实力二殿下应当也是知道的,从前的匈奴部落虽然都擅长骑射,不过部落与部落之间大都是松散的,直到近几年出了一位小可汗,用那些手段将原本松散的部落都统一了起来,那些部落现在都听他一个人的指挥,打起仗来自然今非昔比,他有一个中原名字叫千战,本来他就在不断试探大量北境的军事部署,直到最近中原大乱被他找到了机会。”
萧策抿了一口酒沉声道:“你的二十万兵马,再加上我带来的这十万,如果对上那个千战的主力部队来说,你如今有几分胜算?”